陆琛看着迟砚舟深不见底的眼神,又飞快地瞟向旁边同样面无表情的苏予棠,喉结滚动了一下,明显犹豫了。
陆琛 压低了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对苏予棠说: “予棠,你可以吗?”
苏予棠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她没有看陆琛,目光仿佛落在远处某个虚空点,只是对着他的方向,轻微地点了一下头,“没事,你先走吧。”
陆琛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头对迟砚舟说: “那...迟总,我先走了。” 他又转向苏予棠,语气带着叮嘱,“予棠,到家说一声。”
说完,他不再停留,车子迅速开离,最终彻底消失在斜坡的尽头。
昏暗的光线下,只剩下迟砚舟颀长的身形堵在苏予棠面前。苏予棠垂着眼,没有去看他眉宇间积压着的阴霾。
迟砚舟先开了口,他看着苏予棠低下头的模样,温和且缓慢地说,“我们谈谈吧?”
苏予棠抬起了头,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多了一点拒人千里的戒备。“迟总,现在是私人时间。公事,请明天联系律所前台预约。”
迟砚舟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深刻的结,刻意忽略掉她的戒备,依旧保持温和的语气,“不是公事。” 只是语速快了几分,“为什么躲我?邮件不回,电话不接,连文件都转给其他律师?”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沉了下去,“顾晚晴在酒会上,跟你说了什么?”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苏予棠唇边逸出,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她终于正眼看他,微微扬起下巴,“迟总,您管的未免太宽了。我工作如何安排,是我的自由。” 她刻意停顿,看向他紧抿的唇,随后和他的眼神对视上,“至于顾小姐…她是您的‘世交好友’,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自然都是为了您好。您该去问她,” 她微微加重了最后三个字,“而不是来质问我这个‘外人’。”
“外人?” 迟砚舟强压的烦躁在听到她这接二连三的讥讽后,几乎控制不住要冲破束缚。他沉默了几秒,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妥协般的质问,“你一定要用这种词?我们之间…”
“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 苏予棠猛地截断他的话,声音陡然拔高,“在酒会上我说的很清楚!没有依赖!没有牵扯!” 她抬起手,指向他身后车道的方向,指尖微微发颤,语气斩钉截铁,“请您让开!”
“两清?!” 迟砚舟像是被这两个字彻底点燃了引信,压抑许久的怒火轰然爆发。他猛地向前一大步,高大的身躯瞬间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两人之间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
他盯着苏予棠的双眸,“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心里真觉得两清了?!”
他一把紧紧地握住了她的纤细手腕,俯视着她,目光灼热得像是要把她烧穿,一连串压抑了太久的问题如连珠炮砸下,“在慈善晚宴上看着我的人是谁?在美术馆里慌乱的人是谁?在饭店走廊上刻意伪装的人是谁?那份律所危机的‘举手之劳’,就让你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跟我划清界限,当成从未发生?你要是真的那么坦荡,何必躲我?!”
这一连串的质问让苏予棠瞬间白了脸,巨大的惊愕和随之而来的屈辱感让她几乎窒息,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屈辱感是不是因为心事被揭穿。
“迟砚舟!” 她失声尖叫,用力扭动手腕想要挣脱他的禁锢,“你放开!你凭什么翻旧账?!”
“翻旧账?” 迟砚舟轻声笑了。
他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手握得更紧,将她挣扎的身体死死抵在冰冷的车身上。
看着她不正视自己感情的样子,看着她生气的样子,他反而泄了气,理智开始回归,带着讨好的语气,无奈地低声说道,“苏予棠,是你先抹杀一切的。”
下一秒,迟砚舟猛地松开钳制她手腕的手,在苏予棠惊愕未退的瞬间,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狠狠拽进自己怀里。
苏予棠纤细的身体被紧紧锁住,身体撞上他坚实的胸膛,她的脸被不容抗拒地贴着他的心跳,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白衬衫传递过来。
沉默了几秒,迟砚舟闷闷地开了口,“我不好,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是我用错了方式。” 他的手臂收得极紧,轻声轻语地问,“能不能别推开我,我不想和你还没开始就结束。”
苏予棠的身体在他怀中瞬间僵硬,大脑一片空白。那熟悉又陌生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和酒味,强势地包裹着她。
此刻在他温热的怀抱里,所有压抑的情绪如同被强行堵住的洪水,骤然找到了唯一的、最脆弱的泄洪口,这个她恨着、怨着、却又无法彻底否认其存在的怀抱。
“迟砚舟,” 一声压抑到变形的呜咽,终于冲破了苏予棠死死咬住的唇。她的脸被迫深埋在他颈窝,温热的泪水瞬间失控地涌出,迅速洇湿了他的衬衫。
“你知不知道…” 她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压抑太久的委屈和愤怒,“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难?”
攥紧的拳头垂了下去,不再挣扎。“律所出事,我们所有人,几天几夜不睡觉,查资料,找证据,准备申诉。” 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控诉着,“我们拼了命想靠自己站起来,证明我们靠的是专业,不是任何人的施舍。”
“可结果呢?”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通红的眼睛看着他,“在你眼里,在所有人眼里,我们的努力,我们的心血,都成了你迟大总裁一句话就能抹平的‘小事’。” 她剧烈地喘息着,泪水疯狂滑落,“我很感激你帮助君合,可是,这也是赤裸裸的提醒着我,我们之间真的隔着跨不过去的鸿沟。”
身体在他怀中彻底下去,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和耗尽所有力气的恳求,细弱蚊吟,“你的‘帮助’我承受不起,也还不起。我也融不进你的世界,我甚至不敢想象后续要面对顾晚晴,甚至你的父母、家族。迟砚舟,你放过我吧,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太累了,我真的做不到。”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地落下,砸在迟砚舟的心上,却重逾千斤。迟砚舟的双臂依旧紧紧环抱着她,下颌线条绷得死紧。她控诉的每一个字都让他无言以对,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能做的,只是将她颤抖的身体更紧、更深地拥入怀中。宽大的手掌小心翼翼轻轻抚上她因哭泣而微微起伏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迟砚舟紧箍的双臂终于极其缓慢地、带着万分不舍地松开了一些。他低下头,视线落在她苍白憔悴、泪痕交错的脸上。
“我送你回去。” 他开口,声音异常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和痛楚。
苏予棠没有回应,也没有力气再抗拒。
他小心地半扶半抱着,把她安置在副驾驶座上。
迟砚舟走到驾驶座,拉开车门坐进去。他没有立刻发动,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而她也只是侧过头,目光茫然地看向车窗外。
几秒钟的安静后,他终于启动了车辆。
引擎低沉的轰鸣声骤然响起,车身缓缓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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