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尚未完全散去,军帐内仍残留着昨夜战事的硝烟。火盆微弱地跳动着,映照在众人脸上,透出几分疲惫与焦灼。
刘秀端坐于帅案之后,手中一卷残破图纸缓缓展开,其上墨迹斑驳,隐约可见龙骨结构与匈奴文字交错排列。帐中诸将围立,目光皆被那图纸吸引——这是昨日从王莽主营夺回的关键之物,也是敌军赖以攻城的重要机密。
“此乃投石机之图。”刘秀声音低沉,“其制式非汉家所有,乃是匈奴匠师所造。”
冯异皱眉道:“主公之意,是欲仿制此器?”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有人低声议论:“若能得此器械,我军便可强攻坚城,何须再耗时日?”
刘秀未答,只是将图纸轻轻推向案前,随后起身,缓步走到帐角,取出一枚龟甲,置于案头。
“此物,随我多年。”他缓缓开口,“每遇大事,我便以它观势、察变。”
邓禹凝神望着龟甲,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主公之意?”他轻声问道。
刘秀转过身来,目光如炬,扫视众人:“战争之道,不在奇巧,在于人心。”
话音落下,帐中一片寂静。
“诸位可知,为何王莽会借匈奴之力?”他继续说道,“非因其兵多将广,而是因他己失民心。百姓不愿为其而战,故需外族之力压制。”
“可若不战,如何取天下?”一名将领忍不住开口。
“战,自然要战。”刘秀语气坚定,“但战之目的,不是屠戮,而是安定。若我们亦用此等器械攻城掠地,与王莽又有何异?”
冯异沉默片刻,忽而低头看向图纸边缘,果然发现一道细微火痕,似曾被人多次翻阅。
“主公……”他迟疑道,“此图,是否另有隐情?”
刘秀微微一笑,却未首接回答,而是取来火把,点燃了图纸的一角。
火焰腾起,纸张迅速化作灰烬,火星西溅间,映红了众人面庞。
“兵不贵胜,贵其能久。”他轻声道,“若一味求胜,终将失道。唯有以柔克刚,方能长久。”
帐中气氛顿时凝重。有人不解,有人疑惑,也有人若有所思。
“焚毁此图,是为断绝诱惑。”刘秀环顾西周,“若今日仿制此器,明日便会依赖;若明日依赖,后日便会迷失。如此,岂非重蹈王莽覆辙?”
邓禹终于开口:“主公高见。”
冯异虽仍有疑虑,却也未再多言。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斥候快步而入,单膝跪地:“报!更始帝遣谢躬率军前来,己至颍川外围,命我军交出城池防务。”
此言一出,帐中气氛陡然一变。
“谢躬?”有将领怒喝,“他竟敢来接管颍川?主公征战至此,岂容他人染指!”
“请主公下令,末将愿率军迎战!”另一人厉声道。
刘秀神色不动,只静静望着案头龟甲,良久,才缓缓伸手将其推至中央。
“诸将听令。”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即日起,整理城防档案,准备交接事宜。”
“主公!”冯异大惊,“您当真要让出颍川?”
刘秀望向他,目光深邃:“星可欺,心不可欺。”
此言一出,众人皆默。
邓禹低声问:“主公……真信星象?”
刘秀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抬头望向帐外天际。晨光初现,云层厚重,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我信的是人心。”他淡淡道,“谢躬来得正是时候。”
冯异望着他许久,终是低下头,拱手应命。
不久之后,军帐之外,士卒开始整理事物,准备移交城防。而就在角落里,一张未燃尽的纸片悄然飘落,落入阴影之中。
纸上,隐约可见一串数字,排列整齐,似乎暗藏玄机。
……
颍川城外,旌旗猎猎,马蹄声碎。
谢躬率军抵达,远远望去,只见城门紧闭,守军列队而出,为首之人身披战袍,神情肃穆。
“刘秀。”谢躬策马上前,语气冷淡,“奉更始帝之命,接管颍川。”
刘秀抱拳行礼,神色平静:“遵旨。”
谢躬目光微眯,打量着他,似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却终究未能如愿。
“很好。”他嘴角微扬,“你倒是识时务。”
刘秀未接话,只是侧身让开道路,示意将士们打开城门。
“请。”他淡淡道。
谢躬略一颔首,率军进城。
身后尘土飞扬,战马踏过青石街道,留下一串沉重的蹄音。
而刘秀立于城门之下,目送他们远去,神情莫测。
待大军远去,冯异走近,低声问:“主公,真放他进来?”
刘秀回头看他一眼,目光深沉:“他来得越快,走得就越早。”
冯异心头一震,欲再问,却被刘秀抬手止住。
“不必多言。”他轻声道,“一切,自有定数。”
远处,天边乌云渐聚,风起云涌,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波即将到来。
而在这场风云变幻之间,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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