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水在脚下翻涌,林沧海的黑袍被阴风掀起,露出衣摆处暗绣的巫族图腾——那是百年前他与爱人定情时,偷偷绣上的纹样。幽绿的灯笼光芒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得皱纹里的阴影如沟壑般深邃,仿佛刻满了百年的悔恨与挣扎。
"那年的桃花开得格外艳。"林沧海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砂纸摩擦般的沙哑,"我在桃林里遇见阿若,她赤着脚追一只蝴蝶,发间的银铃响得清脆。那时我还只是个云游的散修,哪里知道她竟是巫族圣女的转世。"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灯笼上斑驳的铜锈,仿佛在触碰一段易碎的梦境,"我们在溪边搭了间草屋,她说等攒够了钱,就去山下的小镇开家医馆,专治小儿夜啼。"
林秋白看着祖父空洞的眼神,突然想起家中旧匣里那枚刻着"若"字的银铃。那时他总以为那是母亲的遗物,此刻才惊觉,原来自己从小就生活在百年前的故事碎片里。河水突然掀起巨浪,浪尖上浮现出模糊的人影,穿着巫族特有的赤色嫁衣,却被锁链勒进血肉。
"玄冥教的人循着巫族圣物的气息找来时,正是阿若生辰。"林沧海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青灰色的皮肤下渗出黑血,"他们要她以魂为祭,重启阴阳锁。我拼了命带她逃,却在忘川渡口被拦下。混乱中,我误触了封印恶鬼的镇魂柱......"他的声音突然哽咽,灯笼里的火焰剧烈摇晃,照亮河面上漂浮的惨白骷髅,"无数恶鬼从裂缝中涌出,阿若为了封住缺口,用自己的灵血重铸封印。她最后的笑容,和初见时追蝴蝶的模样一模一样。"
林秋白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怀中的铜钱与木牌烫得惊人。他想起陈九娘颅骨骰子上的婴儿颅骨,想起地下室里柳如烟傀儡尸身胸口的生辰八字——原来所有的阴谋,都始于百年前那场血色婚礼。河水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声响,仿佛远古巨兽正在苏醒。
"我用禁术将魂魄一分为二,阳魂转世守护阴牌,阴魂留在忘川做摆渡人。"林沧海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伤疤,形状竟与阴阳锁的纹路完全相同,"每夜子时,恶鬼就会从河底爬上来啃食我的魂魄,这样的痛苦,是我该受的惩罚。"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黑血落在河面上,立刻化作无数细小的怨灵。
"那我父亲呢?他的死又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林秋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记忆中父亲总是神色匆匆,书房的暗格里藏着看不懂的符咒,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血顺着指缝滴在铜钱上,烫得他泪水横流。
林沧海沉默良久,缓缓打开灯笼。破碎的灯笼罩内,漂浮着点点荧光,如同被困住的萤火虫。当那些光点汇聚成画面时,林秋白只觉心脏被狠狠攥住——画面里,父亲被黑袍人用锁链穿透胸口,鲜血滴落在地上,竟凝结成玄冥教的图腾。更令人心惊的是,父亲怀中死死护着的,正是半块刻着"阳"字的木牌。
"玄冥教从未停止寻找阴阳锁。"林沧海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发现林家世代守护阴牌的秘密,便在你父亲继任守护者那年设下陷阱。他用最后一丝灵力将阳牌碎片送回林家祖宅,自己却......"画面突然扭曲,化作漫天血雨,"秋白,你父亲临终前在地上画的不是普通符咒,那是巫族的求救信号,可惜......"
忘川突然沸腾起来,无数黑影从河底冲出。林沧海猛地合上灯笼,将林秋白护在身后:"血月将至,玄冥教要在子时用你的命格献祭!带着双器去找巫族的最后血脉,只有他们能解开阴阳锁的真正力量!"他的黑袍被黑影撕扯得破碎,露出的皮肤下,隐约可见与林晚相同的血色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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