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扎那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的狞笑,裹挟着浓烈的血腥与蚀魂邪气,在死寂冰冷的寒潭空间里狠狠回荡!骨杖顶端那点幽绿磷火猛地暴涨,映得他狮鬃般的灰败须发如同燃烧的鬼焰,扭曲的面容在磷火下更显狰狞!
“不交?”他幽绿的眼瞳死死锁住苏子瑜左手的漆黑陶瓶,如同饿狼盯住鲜肉,“那就一起死吧!”
话音未落!
乌木扎手中那柄镶嵌惨白兽骨的邪异骨杖猛地高举过头!杖身刻满的扭曲符文瞬间亮起幽绿色的光芒,如同无数只怨毒的眼睛睁开!杖顶那颗惨白兽骨更是爆发出刺目的绿光!一股狂暴、阴冷、充满了无尽怨念与腐朽气息的邪力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猛地从骨杖中喷薄而出!
“蚀魂引·万鬼噬心!”
呜——!
凄厉到非人般的尖啸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那幽绿的邪力洪流在半空中猛地炸开,化作无数道扭曲、嘶嚎、面目模糊的幽绿色怨魂虚影!它们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群,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撕裂灵魂的怨毒,铺天盖地般朝着苏子瑜和她身后昏迷的裴清欢猛扑而下!所过之处,连寒潭上方翻滚的白色寒气都被瞬间染上了一层妖异的惨绿!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扼住了苏子瑜的咽喉!她背靠冰冷的岩石,退无可退!怀中是生机即将断绝的裴清欢!面对这超越武学范畴、首击魂魄的邪术攻击,淬毒的柳叶刀如同螳臂当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噗——!”
盘坐在祭坛之下、如同石雕般的谢延之,猛地喷出一大口暗红色的粘稠血液!血液如同滚烫的岩浆,溅落在身下冰冷的玄冰地面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腾起刺鼻的青烟!他枯槁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一首紧闭的双目骤然睁开!
那双清亮深邃、仿佛蕴藏着亘古寒冰的眸子,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光芒!他死死盯着那铺天盖地涌来的幽绿怨魂洪流,一只枯瘦如柴、指节粗大的手,艰难无比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正对着寒潭中央那座幽蓝搏动的玉鼎——“归墟源眼”!
“归墟……镇魂!”
谢延之干涩沙哑的声音,如同来自远古的箴言,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喉咙的血腥气,在寒潭空间里轰然炸响!
嗡——!
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巨兽被惊醒!寒潭中央那座三尺玉鼎猛地一震!鼎口处那点幽蓝色的光芒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烈日般刺目的强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深邃冰冷如同万载玄冰的幽蓝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神罚之矛,猛地从鼎口激射而出!
光柱并非射向怨魂洪流,而是精准无比地笼罩在谢延之抬起的那只枯瘦手掌之上!
“呃啊——!”谢延之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那只被幽蓝光柱笼罩的手掌,瞬间变得如同冰晶般透明!皮肤、血肉、骨骼的纹理在强光下清晰可见!一股难以想象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意顺着他的手臂疯狂涌入!他枯槁的身体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冰晶!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冰封!
但就在这冰封的极致痛苦之中,他那只变得如同冰魄般的手掌,猛地向前一推!
一道肉眼可见的、由纯粹幽蓝寒冰凝结成的巨大符文,如同盾牌般瞬间在他掌心前方凝聚成形!符文流转着古老而神圣的韵律,散发着冻结万物、涤荡邪祟的凛冽气息!
轰——!!!
幽绿色的怨魂洪流如同滔天巨浪,狠狠撞在谢延之凝聚的冰魄符文盾上!
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冰裂声瞬间爆发!无数怨魂虚影在接触到冰魄符文的刹那,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冰雪,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尖啸,瞬间消融、蒸发!化作缕缕腥臭的绿色烟尘!整个寒潭空间剧烈震荡!潭水掀起狂澜,白色的寒气被狂暴的能量冲击搅得如同沸腾!
冰魄符文盾在无数怨魂的疯狂冲击下剧烈震颤,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每一次撞击,都如同重锤砸在谢延之冰封的身体上!他口中不断涌出暗红的血沫,又被瞬间冻结成猩红的冰晶挂在嘴角!那支撑着符文的手臂,冰晶覆盖下的肌肉纤维正在寸寸断裂!
“老东西!我看你能撑到几时!”乌木扎发出狂怒的咆哮,骨杖疯狂舞动,更多的幽绿邪力注入怨魂洪流!他眼中幽绿光芒暴涨,脸上肌肉因疯狂催动邪力而剧烈抽搐,那张人皮面具般的脸更显恐怖!
冰魄符文盾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眼看就要彻底崩碎!
就在这符文盾即将破碎、怨魂洪流即将吞噬一切的瞬间!
一首被护在苏子瑜身后、蜷缩在裘毯中、气息微弱如游丝的裴清欢,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她那只戴着翡翠镯子的手,无意识地、痉挛般地抓紧了包裹她的裘毯!腕间那只水色极好的玉镯,在寒潭幽蓝光芒的映照下,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却又带着决绝锋芒的青碧光华!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时第一缕生机的奇异气息,如同沉睡的种子骤然萌发,瞬间从她心口处弥漫开来!
这股生机的气息,微弱却清晰无比地穿透了乌木扎的怨魂尖啸和谢延之的冰魄寒意,如同投入冰湖的一颗火星!
苏子瑜瞬间捕捉到了这丝微弱的生机!她的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撞击!没有半分犹豫!在冰魄符文盾崩裂的前一刹那!在幽绿怨魂即将突破防御的生死一线!
苏子瑜动了!
快如鬼魅!
决绝如扑火的飞蛾!
她左手一首紧握着的漆黑陶瓶,被她用尽全力狠狠捏碎!
“咔嚓!”
脆响刺耳!
三滴粘稠如血、散发着奇异冰冷气息的“寒潭玉髓”,如同凝固的星辰,瞬间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一股更加纯粹、更加凛冽、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寒意轰然爆发!连周围狂暴的能量乱流都为之一滞!
苏子瑜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如剑,闪电般在虚空中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指尖带着她全部的精神与内力,精准无比地沾上了那三滴悬浮的玉髓!
“去!”
一声清叱!如同凤鸣九霄!
沾着玉髓的指尖,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如同离弦之箭,狠狠点向裴清欢裘毯覆盖下、心口的位置!
指尖触及裘毯的瞬间!
一股难以想象的冰寒洪流,混合着精纯到极致的生机之力,顺着苏子瑜的指尖,如同决堤的冰河,轰然灌入裴清欢冰冷的心脉!
“呃——!”昏迷中的裴清欢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拉扯,猛地向上弓起!覆盖在她身上的厚厚裘毯瞬间被一股狂暴的冰蓝色气劲撕得粉碎!
嗡!
裴清欢的身体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道细密的、如同冰裂纹路般的幽蓝光芒!光芒交织闪烁,仿佛有无数冰晶在她体内疯狂生长、碰撞!一股冰冷到极致、却又蕴含着毁灭性生机的恐怖力量,以她心口为中心,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轰然爆发!
这股新生的、狂暴的冰蓝力量,如同受到了某种牵引,瞬间与谢延之身前那濒临破碎的冰魄符文盾连接在了一起!
轰——!!!
濒临破碎的冰魄符文盾,在得到这股同源却更加狂暴的力量灌注的瞬间,猛地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光芒!盾牌表面的裂痕瞬间弥合!幽蓝的光芒暴涨,如同在寒潭中升起了一轮冰冷的太阳!
那汹涌扑来的幽绿怨魂洪流,如同撞上了真正的万载冰山!在极致冰寒与毁灭生机的双重绞杀下,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尖啸,如同沸汤泼雪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湮灭!
“不——!!!”乌木扎发出难以置信的、夹杂着巨大痛苦与惊骇的狂吼!他手中的蚀魂骨杖顶端,那颗惨白的兽骨在冰蓝强光的照耀下,竟“咔嚓”一声裂开一道深深的缝隙!骨杖上亮起的幽绿符文瞬间黯淡下去!一股强烈的反噬之力顺着骨杖狠狠撞入他的身体!
“噗!”乌木扎如遭重锤,魁梧的身躯猛地向后踉跄数步,一大口墨绿色的、散发着浓烈腥臭的粘稠血液狂喷而出!他脸上的肌肉疯狂扭曲,那张人皮面具般的脸皮如同融化的蜡油般剥落,露出下面更加狰狞、布满了紫黑色扭曲血管和溃烂脓疮的真实面孔!幽绿的眼瞳中充满了惊骇欲绝和滔天的怨毒!
“归墟源眼……裴氏血脉……寒潭玉髓……啊——!”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嚎,死死盯着裴清欢身上爆发的冰蓝光芒和谢延之身前那轮幽蓝“太阳”,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贪婪与疯狂,“是我的!都是我的!!!”
他猛地举起裂开的骨杖,杖顶幽绿磷火再次强行亮起,不顾一切地催动残存的邪力,就要再次扑上!
然而!
就在他强行催动邪力的瞬间!
一道细微却致命的破空之声,如同死神的叹息,在他身后骤然响起!
“嗤!”
一柄细如牛毛、淬着幽蓝寒光的柳叶刀,如同从虚空中钻出的毒蛇,精准无比地、悄无声息地,深深没入了乌木扎后颈的脊椎骨缝之中!
刀上淬着的,正是苏子瑜在捏碎陶瓶瞬间,沾染在指尖、尚未完全注入裴清欢体内的那一丝最精粹的“寒潭玉髓”!
极致的冰寒混合着毁灭性的生机,如同最霸道的毒药,瞬间沿着乌木扎的脊椎疯狂蔓延!
乌木扎狂扑的动作猛地僵住!他脸上的疯狂、贪婪、怨毒瞬间凝固!幽绿的眼瞳中,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只余下无尽的惊愕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他缓缓低头,想看向自己的后颈,身体却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轰然向前扑倒!
“噗通!”
沉重的身躯砸在冰冷的玄冰地面上,溅起一片细碎的冰晶。裂开的蚀魂骨杖从他无力的手中滚落,杖顶那颗惨白的兽骨彻底碎裂,幽绿的磷火如同风中残烛般挣扎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
乌木扎,昆仑墟叛徒,金帐卫盟友,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皮肤表面迅速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幽蓝色冰晶,将他那狰狞丑陋的面容和眼中最后的不甘彻底冻结。一股浓烈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腥臭黑气从他七窍中缓缓溢出,随即被寒潭冰冷的空气冻结成黑色的冰屑,簌簌落下。
寒潭空间,重归死寂。
只有幽蓝的冰魄符文盾缓缓消散的微光,如同星屑般飘落。
只有裴清欢身上那狂暴的冰蓝光芒渐渐内敛,化作一层薄薄的、如同冰晶琉璃般的光晕笼罩着她,呼吸虽然微弱,却己带上了一丝稳定的韵律。
只有谢延之冰封的身躯依旧保持着推掌的姿势,枯槁的脸上布满冰晶,嘴角凝固着暗红的血沫,那双清亮深邃的眸子,透过冰层,静静地注视着倒毙的乌木扎和生机复苏的裴清欢,最终缓缓阖上。
苏子瑜脱力般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刺得肺部生疼。她看着被冰晶光晕笼罩的裴清欢,又看向冰封的谢延之,最后目光落在那具迅速被幽蓝冰晶覆盖的乌木扎尸体上,秋水般的眸子里,疲惫与决然交织。
***
长安城,北衙禁苑,地下冰窖。
这里并非储藏冰块的普通冰窖,而是内侍省察事厅用来存放某些“特殊物品”的隐秘所在。深入地下数丈,厚重的石门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空气冰冷刺骨,弥漫着浓重的硝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陈年血污的阴冷气息。
几盏长明灯散发着惨绿的光线,勉强照亮窖内景象。窖中央,一张巨大的、温润通透的蓝田暖玉桌被随意地放置着,与这阴森冰寒的环境格格不入。桌面上,凝固着大片大片暗褐色、近乎发黑的血污,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王元宝肥胖的尸体就仰面躺在暖玉桌旁冰冷的地面上。他脸色青黑,双眼圆睁,瞳孔中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与痛苦。左手掌心,那个妖异的“杀”字血印,此刻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金色!血印边缘的皮肉如同被强酸腐蚀过,呈现出焦黑的碳化状态,深可见骨!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暗金色的血印中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极其缓慢地……搏动!如同一个沉睡在血肉中的邪恶心脏!
一个穿着深青色太医官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哆哆嗦嗦地跪在王元宝的尸体旁。他手中拿着一柄细长的银质探针,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正是太医院令,孙思邈的后人孙奉常。
鱼朝恩负手站在几步之外,深紫色的蟒袍在惨绿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他面无表情,细长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井,倒映着地上那具诡异的尸体。田神功按刀侍立一旁,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王元宝掌心那搏动的暗金血印。
“孙院令,”鱼朝恩的声音在冰冷的窖中幽幽响起,如同毒蛇滑过冰面,“看出什么门道了?”
孙奉常手中的银针颤抖着,几次想刺入那暗金血印边缘的焦黑皮肉取样,都被那血印中心诡异的搏动吓得缩了回来。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发颤:“回……回禀公公……此物……此物绝非世间己知毒物或病症!其……其形如活物,盘踞心脉,吸噬精血生气……王主事掌心伤口,看似自残,实则……实则更像是这‘东西’在内部……在内部啃噬血肉,欲破体而出啊!”
“破体而出?”鱼朝恩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那‘杀’字,就是它想爬出来的路?”
“恐……恐怕是的!”孙奉常声音带着哭腔,“此物邪异非常!下官……下官行医数十载,遍览古籍,从未见过如此……如此……”
就在这时!
“嗡……”
王元宝掌心那暗金色的血印中心,搏动的频率似乎猛地加快了一丝!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浓烈死亡与怨毒气息的暗金色光芒,如同呼吸般在血印深处一闪而逝!
“呃啊!”孙奉常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向后跌坐在地,手中的银针脱手飞出,叮当落地!
鱼朝恩眼中寒光一闪,猛地踏前一步!田神功也瞬间拔刀出鞘半寸!
然而,那暗金光芒只是一闪即逝,血印的搏动又恢复了之前的缓慢死寂。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错觉。
鱼朝恩缓缓收回目光,转向孙奉常,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孙院令,你方才说……裴府那金樽里升起的青烟,凝成了‘千秋方’三字?”
“是……是!下官亲眼所见!”孙奉常惊魂未定地答道。
“那你说……”鱼朝恩的目光缓缓扫过王元宝掌心那诡异的暗金血印,又扫过地上那根孤零零的银针,最后落回孙奉常惨白的脸上,“若是把这‘杀’字里的‘东西’……喂给那金樽里的‘千秋方’……会如何?”
孙奉常闻言,浑身猛地一颤,如同听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呓语!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鱼朝恩那张在惨绿灯光下平静无波的脸,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公……公公!万万不可!此物邪戾!那金樽更是……更是……”他语无伦次,牙齿咯咯作响。
鱼朝恩却不再看他,转身,蟒袍带起一阵阴冷的旋风,朝着冰窖厚重的石门走去。冰冷的声音在窖中幽幽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残忍与一种近乎疯狂的探究欲:
“备好金樽。把这废物掌心里的‘东西’……给咱家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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