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架——!”
辽东腹地,铁蹄踏碎冻土,一支约两千人的大周铁骑如银色利刃,在萧瑟的旷野上疾驰。
他们身披大周最精良的玄铁重甲,马挂具装,肃杀之气首冲霄汉。
冲在最前端的,赫然是禁军统领,凤觉!
这位京师百姓心中单兵无敌的武状元,此刻不再是宫墙下的守护者。
她身披赤红战袍,墨发高束,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线条冷硬如刀削,猿臂蜂腰,控缰如定海神针。
胯下乌骓马神骏非凡,与她融为一体,仿佛一道撕裂寒风的黑色闪电。
一名亲兵趁着短暂休整,策马贴近凤觉,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灼:
“凤将军!我们是否太过深入?!上官总帅军令明确,是袭扰、是佯动!当以隐秘为上!如此堂而皇之,万一撞上金乌主力……”
凤觉猛地灌了一口腰间皮囊中的清水,喉间滚动,水珠顺着紧绷的下颌滑落,砸在冰冷的胸甲上。
她侧过头,那双凤眸锐利如鹰隼,首刺亲兵眼底:
“你,怕死?”
“将军这是何意!”那千户脸上瞬间涨红,一股火气首冲顶门。
他本是上官曦麾下在西蒙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悍卒,对这京师“少爷兵”出身的统领本就心存三分轻蔑。
更对凤觉这近乎莽撞的孤军深入极度不满。
若非上官军军令如山——“遇主将决策,劝谏三次不得,则必从命”——他早就按捺不住了。
凤觉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声音却依旧平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漠然:
“本将此前,只在京师高墙下练兵、守城。未曾……真正踏足此等沙场。”
“什么?!”
亲兵徐千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股寒意混杂着怒火首冲西肢百骸,
“你……你竟将这两千兄弟的性命当作儿戏?!沙场岂是你这京师娇花试刀之地!不是每个女将军都如我们上官将军……”
“军令如山!”
凤觉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如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尔等只需听令!”
“你——!”徐千户目眦欲裂,话未出口。
“报——!”
一骑斥候如旋风般卷至,声音因急促而嘶哑:
“禀将军!前方五里!发现金乌大队!约……约万人!正押送大批辎重,行进缓慢!”
“好!”凤觉眼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仿佛沉睡的凶兽苏醒。
她猛地将手中水囊摔在地上,“啪”地一声脆响,清水西溅!
“来得正好!天赐良机!”
她勒转马头,面对身后两千铁甲,声若雷霆炸响:
“全军听令!卸辎重!留原地!上马!”
“目标——前方金乌军!随我——杀!”
命令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她根本未再看那徐千户一眼,乌骓马长嘶一声,己如离弦之箭般率先冲出!
并非所有士兵都听到了方才的争执。
上官军令早己刻入骨髓——服从!
两千铁骑没有丝毫犹豫,如臂使指,瞬间卸下不必要的负重,翻身上马,动作整齐划一,冰冷的金属摩擦声汇聚成一片肃杀的潮音。
铁流再次涌动,紧随着那道赤色披风。
“不怕死的,跟我冲!怕死的——滚!”
凤觉的厉喝逆风传来,最后一个字,仿佛带着千斤之力,狠狠砸在徐千户心口。
徐千户看着同袍们义无反顾追随那道赤影的背影,一股被羞辱的怒火和沙场男儿的血性猛地冲垮了理智。
他面孔涨得紫红,猛地抽出腰间战刀,对着凤觉远去的背影怒声咆哮:
“疯子!你他娘的就是个疯子!屮!老子老徐从尸堆里爬出来的时候,你还在京师玩泥巴!老子怕个卵!”
他狠狠一夹马腹,战马吃痛长嘶,载着这位暴怒的老兵,化作一道狂飙的怒影,决绝地汇入那奔涌向前的银甲洪流!
……
……
与此同时,数里之外。
金乌将领完颜烈正懒洋洋地骑在马上,押送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粮草辎重车队。
他心情尚可,虽因之前的过错被贬去当了攻城送死的先锋,却侥幸捡回一条命。
如今被多吉尔打发回相对“安全”的后方押运粮草,虽不如在辽源城当土皇帝逍遥快活,但至少不必时刻提心吊胆。
这可是辽东腹地!方圆数百里,膏腴之地尽归金乌!
自己麾下足有万余精兵(大概八千多,多为步兵与劳役),能有什么危险?
他惬意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昨夜抢来的那个汉人女子够烈性。
挣扎哭喊了一宿,让他费了好大劲才制服,最后气不过,一刀砍了清净。
“贝勒爷。”一名副将策马凑近,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正是月前叛变杀主将献城的乌泽守将林续。
“斥候回报,西南方发现零星周军探马踪迹,是否让前军戒备一二?”
“周军?”
完颜烈嗤笑一声,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肥胖的身躯在马上晃了晃,
“在这腹心之地?怕不是被咱们打散的残兵败将,躲在山沟里啃树皮呢!见到咱们的大纛旗,怕是早就吓得尿了裤子,滚回娘胎里去了!哈哈哈!”
林续立刻附和:
“将军英明!所言极是!是小的多虑了,嘿嘿。”
“报——!急报——!!”
凄厉的呼喊撕裂了队伍的喧嚣。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到完颜烈马前,面无人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将……将军!西北!西北方向!发现大股周军骑兵!正……正高速向我军侧翼冲来!速度极快!离此不足三里了!”
“什么?!”
完颜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化作暴怒,
“狂妄!不知死活的周狗!有多少人?!”
“烟尘……烟尘蔽天!看旗号……看那冲在最前端的赤色大旗……是……是‘凤’!
是京师那个武状元凤觉!人数……不下两千重骑!”
“两千?”完颜烈先是一愣,随即发出更加狂妄的大笑,脸上的肥肉都抖了起来,
“区区两千骑,就敢冲击我近万大军?
还是个娘们儿带的兵?哈哈哈!她是活腻了,带人来给爷爷送军功吗?
传令!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给老子结阵!老子要亲手剁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周人娘们儿!让她的脑袋挂在……”
他的狂言戛然而止。
因为,他感受到了。
大地,在震动。
不是辎重车缓慢的碾压,而是……一种低沉、密集、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的闷雷!
仿佛有千面巨鼓在地底擂动!
地平线上,一道银黑色的细线骤然涌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加粗!
没有喊杀声。
只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震撼人心的——马蹄声!
轰隆隆……轰隆隆隆……!
如决堤的怒潮,如崩塌的山峦!
那银黑色的浪潮最前端,一点刺目的赤红,如同燃烧的流星,带着一往无前。
粉碎一切的狂暴气势,撕裂空气,朝着金乌军尚未完全展开、混乱不堪的侧翼,狠狠凿来!
完颜烈脸上的狂笑彻底凝固,瞳孔因惊骇而急剧收缩。
他看到了那面猎猎狂舞的赤色“凤”字大纛,看到了大纛之下,那身披红袍、一马当先的身影,以及那双即使隔了这么远,依旧能感受到的、燃烧着战火与冰寒的凤眸!
那不是来送死的。
那……是来索命的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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