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液在肮脏的地板上洇开,与灰尘和黏腻混为一体,像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叶晚盯着那摊污渍,胃里翻滚的恶心感却渐渐平息。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水味强势地冲破了酒吧的浊气,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挤开人群,站定在她面前。
一只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蹙眉。
“叶晚!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林溪的脸涨得通红,不是因为酒吧的燥热,而是因为滔天的怒火。她看着桌上排开的空酒杯,又看了一眼叶晚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为了一个狗男人,你就准备把自己喝死在这里?陆景川算个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作贱自己?”
林溪一把夺过她手边的酒瓶,狠狠砸在旁边的空桌上,砰的一声巨响,盖过了片刻的音乐。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像个什么!他陆景川让你穿着这身破烂滚,你就真穿着出来买醉?你脑子被那场雨泡坏了?”
叶晚缓缓抬起头,麻木地看着自己唯一的闺蜜。
林溪的痛骂像尖锐的冰锥,扎不透她心口那层厚厚的、名为绝望的冰壳。
她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溪溪,没用的。”
“什么没用的!”林溪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猛地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肚子里的孩子呢?你也不要了?就为了让他陆景川称心如意,把他不想要的‘种’给作掉?”
孩子。
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她尘封的痛觉。
那些被强行压抑的画面,陆景川冰冷的眼神,他说“胃里的那个种”时毫不掩饰的厌恶,沈佳妮得意又挑衅的微笑,宾客们鄙夷的指指点点……所有的一切,如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她最后一道防线。
心口猛地一缩,剧痛让她几乎喘不上气,腹部也跟着传来一阵绞痛。
“呕——”
她再也忍不住,俯身干呕起来,眼泪和胃酸一起汹涌而出,将刚刚喝下去的烈酒尽数吐出,喉咙里一片火辣。
林溪的怒火瞬间被心疼浇灭。
她不再多说一个字,上前一步,将瘦弱的叶晚紧紧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她剧烈颤抖的背。
“哭,哭出来。”林溪的声音也哽咽了,“没事了,老娘在这儿呢,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栀子花香,像一剂强心针,也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叶晚紧紧攥着林溪的衣角,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压抑了整晚的委屈、不甘、愤怒、绝望,尽数化作嚎啕大哭。她哭得撕心裂肺,将所有堆积的负面情绪宣泄而出。
她哭自己瞎了眼,爱上一个没有心的男人。
哭自己三年的卑微付出,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更哭那个还未成形,就被亲生父亲判了死刑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歇。
叶晚从林溪怀里抬起头,一张被泪水和雨水浸泡过的脸,狼狈不堪,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用手背胡乱抹掉脸上的泪,动作很重,像是在进行一场最后的告别。
“溪溪。”她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与狠劲,“我不哭了。”
林溪愣愣地看着她。
“他想让我烂在泥里,像垃圾一样被扫地出门。”叶晚一字一句,像是在发誓,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决心,“我偏不。”
她紧紧握住林溪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要他陆景川,还有沈佳妮,都付出代价。我要把他们欠我的,连本带利,全部讨回来!”
黎明时分,林溪公寓的客厅灯火通明。窗外雨势渐小,城市在清晨的薄雾中逐渐苏醒,而她们的战斗才刚刚打响。
地板上散落着十几张画满了草图的A4纸,那是叶晚曾经的梦想,也是她如今唯一的武器。
“从时尚设计重新开始?”林溪端来一杯温牛奶,塞进她手里,又把她脚边的图纸捡起来,仔细看了看,“不愧是你,就算被渣男气得半死,画出来的东西还是能让别家设计师失业的水平。”
“这是我唯一会的,也是陆家最看不起的。”叶晚头也没抬,手中的铅笔在纸上飞快地勾勒着线条,笔尖沙沙作响,每一次落笔都带着力量。
她曾是设计学院最耀眼的天才,毕业设计被国际大牌看中,前途无量。
可为了嫁给陆景川,她放弃了一切,收敛了所有锋芒,甘愿做他身后一个无声的影子。
如今,她要亲手把那些被丢掉的自己,一片一片捡回来。
“干!”林溪一拍大腿,发出清脆的响声,“我那点老婆本全给你!咱们自己开工作室!你负责才华逆天,我负责给你管钱拉赞助,顺便帮你手撕贱人。分工明确,合作愉快!”
叶晚停下笔,看着草图上那件融合了中式盘扣和西式剪裁的大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工作室要开,但不是现在。”
她拿起那部老式手机,翻出阿瓒发来的号码。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照亮了她眼底的决绝和筹谋。
“第一步,先送他一份大礼。”
她按下了拨号键。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你好,卫律师。”
“卫律师,”叶晚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我是叶晚。我要告陆景川,婚内诽谤、恶意转移财产。诉求很简单,离婚,分割财产,以及,让他公开道歉。”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冷,“他让我净身出户,我就让他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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