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烧了金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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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烧了金銮殿

 

“???”

鞑子方士张口,还没说出一句话来。

就见那穿着青衫的青年朝嘴里灌了一口酒,而后轻轻吐出。

“呼!”

点点晶莹酒水被日头照射,散出些淡薄光斑来,从天上坠落,直直落在鞑子方士四周。

明明只是些酒水而已,但被这人张口吐出的瞬间,却好似一把把长剑一样,将他压的喘不过一口气,只能像个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哒!”

五色鹿落在地上,青衫青年翻身而下,站在鞑子面前:

“你一鞑子,来我中原做什么?”

鞑子方士自不敢将他此来中原的目的说出,只能趴在地上嗫嚅。

李太白面上的阴云更重了。

自从离了红灯山那村庄后,他便一路朝着这白马镇的方向而来,

想寻到那杀了杨师的高人一见,好确认自己个儿究竟是不是被誉王手下给骗了,

这一路上,他也是见遍了晋州内的灾荒,见遍了民不聊生的场景,

可偏生他不过是一剑客,并无分毫手段帮帮这些可怜人,

所以李太白胸中本就积攒着不少怒火,

如今瞧见这鞑子,郁结的怒火更是涌了上来。

天灾人祸,民不聊生,这也便罢了…甚至就连这些个外族鞑子也进了中原?

也就在李太白准备细细逼问一逼问时,

却听身后传来淡淡的清朗笑声:

“哈哈,兄台这样子怕是问不出什么…不若让小道试试?”

还有人?

李太白微一诧,赶忙转头去看。

就见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有个黑点不断靠近,眨眼间便立在了他面前,

正是个穿着灰扑扑道袍,梳有流云道髻的小道人,唇红齿白,俊俏的紧,此刻正笑吟吟冲着他躬身稽首。

道人?

为何如此快的脚程?

仅仅是眨眼之间,便已来到了他面前。

李太白自觉也算大唐境内一高人,却甚至连那道人的步幅都未瞧个清楚。

这人,怕不就是那誉王方士口中,杀了杨国忠之人吧?

如若以这人的实力,能杀了杨国忠他倒也能理解。

李太白张口,还想问些什么,却就已看见那道人微微抬起手来,朝地上那鞑子方士轻轻弹出一道清炁。

清炁灌入鞑子方士体内,瞬间,这鞑子的眼神就变了,好似个机器一样机械。

“说罢,你一鞑子,进这晋州当中,是要做什么?”

许砚施施然蹲在鞑子方士旁边,开口道。

李太白皱眉,一听这话,却也就将到了嘴巴的话给停了住,朝地上那鞑子瞧去。

只见这鞑子好似失了神智一般,张口就像倒豆子一样将一切都倒了出来:

“进晋州…”

“老子进入晋州,自是领了大头领他老人家的命!”

“大头领他老人家听说这晋州内的誉王已消失许久,而那晋州中的先天方士杨国忠也许久不见踪迹,于是遣了十来个手下进入晋州,要我等好生查探查探…

若是誉王与那杨国忠都出了事儿,便是我大军朝你燕云三州而来之时!”

“先踏平这燕云三州,接着再继续朝中原而入!”

脑上扎满小辫子的鞑子明明还有些意识,

但嘴巴却好似不受他控制一般,张口就吐了出来:

“如今,只怕大头领已得知了消息,很快就得集结大军而来!”

“所谓的晋州,迟早都得是我等囊中之物!晋州百姓,呵呵,也迟早都得做我等之奴仆!”

他分明是不想说出这话的,可嘴唇却依旧在一张一合,将心里话全然倒出来。

注意到前面那俩人越来越阴沉的面色,

鞑子深知自己此次算是得彻底栽了,想要开口求饶,

可却还不等他这求饶的话说出口,

就瞧见那穿着青衫的剑客面上满是怒色,猛地从嘴中喷出一口酒来。

酒水像是一把利刃,瞬间就将这鞑子的眉心洞穿,留下指头蛋大小的血洞。

鞑子嘴巴依旧还张着,眼里的恐惧之色还凝固着,却已然没了活炁,被那一口裹着剑炁的酒水洞穿,变作了个死尸。

“外族鞑子,也妄想觊觎中原!”

李太白重重冷哼一声,接着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小道士,想开口询问,

却看见那小道士根本没有丝毫理会他的意思,而是走到林外一处空地,缓缓蹲了下去,从袖袍中取出一团黑乎乎黏腻腻的肉来,开始掐指捏诀。

李太白一眼就看出了那黑乎乎的肉块究竟是什么东西,

太岁肉!

一种邪门到极致的物件!

自从道君老爷消失后,这玩意儿便出现了…

哪怕只有拳头大一小块,可若是无人理会,任其在世间扩散,无需多长时间就能害死一个镇子的民众,将其全部化成太岁肉的一部分。

且想要处理掉这种东西,也颇为繁琐,

寻常凡火根本无法将之烧毁,必须用道君老爷留下的道火种子才能堪堪将之烧成灰烬。

而道君老爷留下的道火火种本就已不算很多,都被保存在斩妖司内,便是他想要使用也得上表奏请。

李太白此次出长安,来晋州,自然没有随身带着道火种子,

他正想走上前去,打算同那道人说上一声,由他将这太岁肉带回长安,再用道火火种烧毁时,

却惊诧地瞧见:

那道人竟直接捏着太岁肉,而后微微朝前吐出一口炁。

这口炁被许砚从胸中吹出,

登时变作点点星火,在那太岁肉上燃烧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作响声。

没过多久,便将那团黑乎乎的太岁肉给烧成了一滩灰烬,被微风一拂,散向四周。

许砚缓缓站起身来,重新将目光投向那穿着青衫的青年。

他早观过此人的炁。

大功德者,玲珑剑心。

是把没沾上分毫凡俗炁的好剑。

就瞧见此刻,这李太白的嘴巴张得分外大,一双原本常带着些醉意的眼睛里,此刻满是诧异,比起往日里都要显得睁大了不少:

“你…”

这人儿…吐出的火,怎么和道君老爷留下的道火一个样,竟能直接将太岁肉烧成灰烬?

怪哉,怪哉…

他怔在原地,迟迟想不明白其中因果。

“兄台?”

“兄台?”

直到许砚轻声唤了好几声,李太白方才回过神来,回了一礼:“道长这,好本事!”

“只是不知,可是道长,杀了那杨国忠?”

他的目光里带着些冷冽意思,朝许砚来看。

李太白已瞧得出来:自己想来是被誉王手下那些个人给骗了。

眼前这道人当是个好人才对…

别的不提,单说他帮红灯山周遭地界消解灾荒,又烧毁这太岁肉两件事,便不可能是邪修作为。

可…缘何要杀杨国忠?

李太白刚来晋州时,瞧见了杨国忠布置的那法坛,也看明白了那杨国忠便是个邪修…

但在他看来,即便那杨国忠作恶,也该先上禀陛下,再由陛下下旨斩之,如此才算合乎规矩!

这道人一声不吭便将杨国忠给斩了,实在是有些逾越!

原本,李太白还等着这道人开口否认,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穿着灰扑扑道袍的小道人一听这话,却点了点头:“哦?杨国忠?”

“没错,自是小道杀的。”

“且这一路走来,小道也还杀过不少臭虫哩。”

“莫非足下,认为小道做的不对?”

李太白一怔,下意识就回道:“自然不对!”

“道长便是要杀恶人,也得先上报陛下,待陛下查实后再杀才对!”

“私自便杀,自是不对的。”

“呵呵。”谁想许砚听到这话却失笑一声。

的确是个未染上凡俗炁的剑呐…倒是呆傻的可爱。

他笑问:“不知足下这一路,可见过晋州之内的灾荒…”

“自是见过的。”

“足下又可知…这灾荒,是如何来的?”李太白听到这儿却有些不解了。

“如何来的?灾荒还能如何来,自是天灾而已。”

“呵呵,足下错了。”

许砚不打算再继续理会这人儿,转头就打算朝着白马镇返回:

“若是足下有心,可去查探查探,早在半月前,那誉王在晋州之内大肆祭拜旱魃…之后,这晋州中才闹了灾荒…”

“以足下实力,想来是听说过旱魃的吧?”

旱魃?干旱之神?

李太白自然是听说过的。

如若当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说,这晋州之内的灾荒,都是那誉王一手搞出来的?

“当真?”他慌不忙问道。

却见那道人身子已飘飘然离开,唯独留下一句:

“足下若是不信,自可去打问一二,想来并不算难。”

此话落毕,

许砚便消失在了李太白面前。

李太白还想再细细问询,却根本寻不到那道人丝毫踪迹,想掐指去算,也只能算到一片空白。

林外,微风习习,唯独留下李太白站在原地,目光呆滞。

良久沉默后,他捏紧手中酒葫芦:“鹿儿。”

五色鹿翩然而来。

李太白挎坐其上:“去晋州城。”

“我倒是要好生问问,这晋州,究竟是因了什么,才闹的灾荒…”

等许砚回到林子里时,

镇民们几乎都已喝过胡三姑娘给的肉汤,精气神也算是终于得到了些许恢复,不再像之前那般浑浑噩噩。

到了这时候,他们才恢复了些清醒,打眼朝外出寻粮归来的陈大胜瞧去。

看见了外出寻粮的十几个汉子中好似也只有陈大胜一个回来后,

镇民们不用问,也大多知道了其余人的下场。

他们并未去问陈大胜这个问题,甚至连一丁点沮丧情绪都未露出,只是挨个拍拍陈大胜的肩。

可陈大胜却能感觉得到镇民们胸腔里的郁闷。

他坐在地上,长长叹了好几口气,面色阴晴不定。

胡三姑娘端着捣药罐,瞧着周遭压抑的气氛,不住在背后摇曳的小尾巴也蔫蔫地垂在了地上。

等到瞧见许砚回来,

胡三姑娘才忙喝了一句:“小道士!”

接着忙不迭爬到许砚肩膀上,钻进了鹿皮背囊内,将小脑袋缩在其中,似是也不愿再去感受此刻压抑的氛围。

黄昏晓,乌雀归巢。

白马镇外,

被镇民们挖了个很深很大的坑。

一个个死去的镇民尸体被大家伙用水擦干净脸面,整整齐齐摆在其中。

有早先时候就饿死的,有被那鞑子方士害死的…

活着的人也都无人说话,只是挨个走到坑洞前面,朝内里的尸体磕了几个头,之后又沉默着离开。

陈大胜阴沉着脸,

走到坑洞前,从袖口中取出几根灰扑扑的布料,小心用土石压着,与死去的镇民们尸体摆在一起。

这些布料,

正是他从那些外出寻粮而死的兄弟们身上撕下来的。

如今,多少也算归乡了。

原本,镇民们只是沉默着。

可当陈大胜将这些布条摆在坑洞内时,终于有人再也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之前出镇寻粮的,

那都是白马镇里的精装劳力,许是他们的爹爹,又许是他们的儿孙…

早先为了不让陈大胜心头过意不去,镇民们强压下心中情绪,强忍着没有问询。

如今一见这些个布料,总归是再也忍不住了。

低沉的啜泣声与远处乌鸦的嘶鸣声交杂,平白添上了很重的压抑气氛。

有孩童声音懵懂而清脆:

“那不是爹爹的衣服吗?瞧那朵牡丹花,是爹爹走之前,娘亲专程缝上去的…爹爹他,哪里去了…”

孩童的问题,没人回话。

镇民们只是带着他在那一根根布料前,磕了一个又一个响头。

许砚站在旁边,也瞧得心间有些酸涩。

这狗日的世道,索性一把火烧了才好。

等到天色彻底暗淡下去,

却无一人离开,

大家伙聚拢在这坑洞前,一铁掀一铁掀地将土慢慢盖在坑洞上,小心盖在尸体上。

沉默,寂静,仿佛凝成了实质。

陈大胜并未同镇民们一起,而是缓缓站起身子,走到许砚面前,微微躬身行礼,脸上的表情很黯淡,眼睛里却反射着白茫茫的月色:

“道爷。”

“您之前同我说过,有那样一个地方。那地方没皇帝,也没王爷…兴许以前是有的,不过后来,大家伙发现皇帝这玩意儿,弊大于利,所以一齐将皇帝那龙椅给掀翻了。”

“还跟我说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了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我想了又想,我没什么做皇帝的想法,也做不好什么皇帝。”

“但是我觉着,这世道乱了,皇帝不管事,藩王害百姓,我就想燃起一把火来,把那狗日的金銮殿给烧了,另选个有本事,能把咱老百姓当人看的,来做这皇帝。”

“您说,我这想法,算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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