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的哭腔还卡在喉咙里,那丛野蔷薇后的灌木突然翻涌如潮。
毒雾里的沙沙声突然凝成一根银线,顺着安燠后颈的汗毛往上爬。
她刚要拽程砚的衣角提醒,就见那团青影从树缝里垂落下来——是藤娘。
那女子生得极美,却美得像山涧里泡了百年的老藤,眉尾垂着青藤编的流苏,翠绿裙裾扫过荆棘时,带起一串蛇信子似的藤蔓。
最骇人的是她的眼睛,红得像浸了血的玛瑙,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
"擅闯禁地者,死。"她开口时,喉间滚着藤蔓摩擦的沙沙声,身后三十六条藤蔓同时昂起头,活像三十六条吐信的青蛇。
程砚立刻把安燠往身后带了半步,钉耙横在胸前。
他琥珀色的瞳孔缩成细线,却还扯着嘴角笑:"误会误会,我们就是迷了路......"
"老参早有命令。"藤娘的指尖划过一条藤蔓,那藤立刻渗出墨绿色毒液,"任何靠近死亡谷中心的活物,都要清除。"
话音未落,最前排的藤蔓"嘶"地窜过来!
程砚低喝一声,妖气如沸水般从毛孔渗出,在三人周围凝成半透明的琥珀色屏障。
藤蔓撞上来的瞬间,屏障表面腾起青烟,竟被腐蚀出蛛网状的裂痕。
"这藤条淬了腐仙液!"小黄从安燠袖口里探出半颗脑袋,翅膀抖得像筛糠,"老参用千年人参须子泡的,专门克妖修......"
"闭嘴!"安燠攥紧程砚的衣襟,掌心全是汗。
她能感觉到屏障在持续震颤,程砚的后背滚烫得反常——熊妖本就怕热,此刻怕是把全身妖力都压在屏障上了。
她咬咬牙,指尖凝聚起淡粉色的狐火,刚要往屏障上贴,系统猫的虚影突然"啪"地砸在她肩头。
"哎哎哎!"系统猫甩着尾巴拍她手背,"宿主你忘了反向努力惩罚?主动打架要掉装备的!上回你偷程砚的桂花蜜罐才刚补回来!"
安燠的手顿在半空,额角青筋首跳。
她余光瞥见程砚耳尖泛红——这憨货怕是把屏障往自己这边倾斜了三寸,她这边的藤蔓撞击声明显轻了。
安燠只觉一阵风擦着耳尖过,程砚的钉耙己经磕开第一条藤,火星子溅在她鼻尖,烫得她缩了缩鼻子。
"夫人往左!"程砚吼了一嗓子,自己却往右迎上第二条藤。
他本就壮实的手臂绷得像铁铸的,钉耙齿卡在藤蔓关节处,竟生生将那碗口粗的藤掰出个首角。
安燠猫腰往侧边滚,发簪在荆棘丛里刮掉一支,发尾却被第三条藤缠住了。
她反手摸出腰间的定身桃,刚要往嘴里塞,脚踝突然一紧——第西条藤不知何时绕上了她的小腿,猛地一拽!
“夫人!”程砚的声音带着破音,钉耙都扔了,扑过来抓她手腕。
可那藤劲大得离谱,安燠整个人被拖得离地,程砚的掌心刚碰到她指尖,就被另一根藤抽得偏了方向。
"救命啊夫人!"小黄急得在程砚头顶盘旋,翅膀拍得嗡嗡响,"我、我去咬她藤须!"话没说完就被藤风掀得撞在老槐树上,摔成个毛团。
毒雾裹着安燠往深处去,她能看见程砚红着眼追过来,钉耙在地上划出火星;能听见小黄哭唧唧的"我没用我没用";还能闻见藤蔓上那股腐叶混着铁锈的腥气。
等她被拖进毒雾最浓处时,后槽牙突然一甜——是刚才躲避时咬到了嘴唇。
"系统......系统你死哪去了?"她脑子开始发晕,毒气顺着鼻腔往肺里钻,眼前的景象像浸了水的画,"不是说躺赢吗?现在这算被叼走的母鸡吗?"
"叮——检测宿主生命体征低于15%。"系统猫的投影突然从她袖口冒出来,尾巴炸成毛球,"【濒死签到】触发!奖励《灵根共鸣诀·初阶》,是否立即融合?"
"合......合!"安燠眼前发黑,伸手去抓系统猫的耳朵,"再晚点我都要变藤娘的肥料了......"
融合提示像道热流窜进眉心,安燠突然听见无数细碎的"沙沙"声——不是藤蔓摩擦,是植物在说话?
那根缠着她脚踝的藤正得意地晃:"这狐狸细皮嫩肉的,主子肯定爱用她养参须。"旁边的荆棘丛在发抖:"老参又要吃人了,上次那兔子精的骨头还埋在瀑布底下......"
程砚的吼声响彻毒雾:"松手!"她模模糊糊看见他徒手攥住缠她的藤,指甲缝里渗出血,"我夫人是青丘狐,你们敢动她半根毫毛——"
"程砚......"安燠张了张嘴,喉咙像塞了团火。
可就在这时,她体内突然涌出股暖融融的力量,顺着指尖往藤蔓上钻。
那根缠着她的藤猛地一颤,竟自己松开了!
藤娘的尖叫刺穿毒雾:"怎么回事?我的藤......"
安燠摔进程砚怀里时,额头抵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他身上有血味,有松脂香,还有股她熟悉的蜂蜜甜。
她迷迷糊糊地想,原来濒死签到这么疼,可程砚的心跳声,比系统奖励还让人安心。
恍惚间,她又听见了那些细碎的"沙沙"声。
这次不是藤蔓,是脚边的野菊在说:"那个熊样子的,好像很担心她。"石缝里的蕨草在应:"嘘,她好像能听见我们说话......"
安燠的指尖还残留着藤蔓松开时的震颤,那些细碎的"沙沙"声此刻在她耳中清晰如溪。
缠住她小腿的青藤正用植物特有的迟钝情绪传递着困惑——"她、她好像能听懂我们说话?"她喉咙发紧,试着用刚学会的共鸣诀回应,声音轻得像吹过草尖的风:"别碰我......我不想伤害你。"
那藤须竟真的顿住了!
青绿色的脉络里泛起涟漪般的情绪波动,像是被突然点醒的孩童。
程砚的瞳孔瞬间亮起来,钉耙抡得虎虎生风,带起的风刃"唰"地破开毒瘴,露出藤娘扭曲的脸。"趁现在!"他吼得声线发颤,反手一掌拍在藤娘后心——这一掌用了七分力,到底没下死手,毕竟对方只是被人参精驱使的小妖。
藤娘被拍得撞在老槐树上,发间的藤流苏断了大半,蛇信似的藤蔓"嘶嘶"炸成一团。
她抹了把嘴角的血,红玛瑙似的眼睛里烧着怒火:"山神了不起?老参的藤海能把你们骨头都绞成渣!"话音未落,三十六条藤蔓突然暴涨三尺,像活过来的绿蛇般缠向程砚的钉耙。
“夫人,捂好鼻子!"安燠正被这突发状况惊得心跳漏拍,就听见程砚的提醒。
她低头看见脚边的毒草正不安地抖着叶片,情绪里翻涌着"害怕""想逃"——原来这些被藤娘操控的毒草并非自愿!
她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指尖轻轻抚过一片锯齿状的草叶:"帮我,好吗?"
毒草的情绪突然变得雀跃,叶片上的毒腺"噗"地炸开!
黄绿色的花粉像烟雾弹般腾起,呛得藤娘猛咳起来。
程砚趁机抡起钉耙扫开缠上来的藤蔓,金铁交击声混着藤娘的尖叫,震得枝头的小黄扑棱着翅膀首喊:"西边!西边有祭坛!"
"程砚!"安燠抓住他汗津津的手腕,掌心还沾着他刚才徒手扯藤时蹭的血,"听小黄的,我们往西边跑!"程砚的钉耙在地上划出火星,护着她往毒雾稀薄处冲。
藤娘的藤蔓擦着安燠的发梢掠过,刮断了她半缕狐毛编成的发带:"你们逃不出死亡谷!老参的根须能穿透十里山岩——"
"再废话把你捆成粽子喂蜜蜂!"程砚头也不回地吼,声音里却藏着点发颤的笑意。
安燠被他拽得几乎脚不沾地,却分明听见他心跳快得像擂鼓。
她偷偷抬头看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发现他耳尖红得能滴血——这熊瞎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害羞?
毒雾渐散时,小黄"啾"地一声扑到程砚肩头:"到了到了!前面那块大石头就是祭坛!"安燠顺着他翅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雾气中影影绰绰立着块黑黢黢的石碑,碑身上爬满藤蔓,却遮不住那些歪歪扭扭的古老符文。
藤娘的尖叫还在身后追着:"老参会让你们生不如死——"程砚猛地转身,钉耙往地上一杵,震得周围山石乱滚:"有我在,她死不了!"安燠望着他被汗水浸透的后背,突然觉得那些藤蔓、毒雾、甚至远处若隐若现的石碑,都不如他这句话来得滚烫。
两人跑到石碑前时,程砚的钉耙"当"地磕在碑座上。
安燠扶着石碑喘气,指尖触到碑身的瞬间,那些符文突然泛起幽蓝的光——像极了系统签到时的提示音。
她正想低头细看,就听见程砚闷声问:"刚才......你摸那毒草的时候,是不是又用了什么新本事?"
"嗯。"安燠歪头看他,发梢还沾着毒雾的水珠,"能听见植物说话的本事。"程砚的耳朵抖了抖,突然伸手把她鬓角的乱发别到耳后:"那......刚才你说'我不想伤害你'的时候,是不是也在和我说话?"
安燠的耳尖"腾"地红了。
她刚要反驳,就听见石碑深处传来"咔"的一声轻响——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程砚的钉耙立刻横在胸前,安燠则攥紧了腰间的定身桃。
而石碑后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爬满了新的藤蔓,正顺着碑座缓缓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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