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还有三天,距离秋日盛典开幕还有三天时间。
王庭内部,呈现出一派异常忙碌的景象。侍女们捧着鎏金托盘小跑,裙裾扫过青砖时带起细碎雪沫,盘中莲子羹的甜气混着她们鬓角冷汗的咸涩,还有些侍女跪坐在瓜果旁边,手持银刀,娴熟地将哈密瓜、葡萄等水果削成精致的形状,在他们的灵巧的双手下,银刀被肆意挥舞,果盘被摆成腾格里天神的图腾,每一片水果都闪烁着晶莹的光泽,似乎要将草原的丰饶与祝福都凝聚其中。银匠在火盆旁锤打铃铛,火星迸到胡须上也浑然不觉,首到铃铛内壁浮现出狼头密纹,才瘫坐在地,露出缺牙的笑。奴隶们跪地捶打铜钉,将牦牛毛帐幕绷紧在檀木骨架上。烤全羊覆于松枝炙烤,油脂滴入火堆爆出蓝焰。数十名酿酒师围坐在石槽旁,手持木杵,以均匀的节奏捣碎发酵的马奶,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一支无声的乐队,奏响草原的古老韵律。老酒匠俯身轻嗅酒浆的香气,独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轻轻舀起一勺马奶酒,银壶中的液体在火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醇厚的香气弥漫开来,仿佛将草原的辽阔与自由都融入了这一杯酒中。面点师傅跪坐在毡毯上,双手灵巧地揉捏面团,指尖仿佛跳动着草原的韵律。面点的香气与炭火的热气交织,仿佛在为这场盛宴谱写一曲温暖的赞歌。
宴会外围,数十名名佩刀卫兵如石像伫立,更有多支卫队在宴会中巡逻,保证宴会不出一点纰漏。
而王城中心赫连正我的王帐,为了此次和亲特意修缮和翻新了,牦牛毛编织的黑色帐幕缀满银铃,随风作响如天神低语。帐内铺七层地毯,最底层为抵御寒气的狼皮,其上依次为中原锦缎、波斯织金毯,首至顶层象征纯洁的白羔羊毛毡。帐柱缠绕蓝绸(突厥尚蓝,敬腾格里天神),悬挂先祖征战所用的残破箭囊与敌酋头骨,权力与血统在此凝固。
因为使臣的身份,白蔹可以在王城中行动,但是仅限于后庭部分,而且还有几名突厥侍卫跟随。
这场以狼神之名的盛宴,所谓辉煌,其实是在肆意践踏南唐的尊严,想到此处,白蔹无奈摇头。
看着这热闹非凡的景色,又想到现有的处境和黄茹的命运,白蔹落寞的神情与此时突厥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着看着,白蔹失了神,许久才回过神来,似乎决定了什么似的,步伐坚定的朝着住所走去。
晚上,白蔹早早的就等着聂战英了,见聂战英出现,一把拉过他,警惕的看了一下外面,是否有尾随和偷听,然后关了房门。
见白蔹如此,聂战英也是有些不解,记忆中的白蔹,可要比现在稳重多了,随口问道:“白兄,为何如此谨慎?”
“战英,计划有变,我打算计划提前!”白蔹坚定说道。
“提前?为什么要提前?”聂战英问道。
“今天我去找公主的时候,被守卫拦下来了,说是接下来三天,他们未来的可敦,进入净礼阶段,也就是每天用马奶洗浴,不得与任何人会面,首到与他们可汗成亲的那晚,才会与众人见面”,白蔹说道。
“许娴也不行吗?”聂战英问道。
“嗯,谁也不行,”白蔹说道。
“如果她因无法及时得知我们的计划信息,导致没有事先做好准备,出逃失败了怎么办?还是说我们自行离开,将她留在突厥?”聂战英问道。
“不,我一定会带她离开的!”白蔹坚定说道。
看着白蔹的眼神,聂战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己经到了这个处境,就只说了句:“你决定就好”。
“放心吧,我们先计划行动,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带她起义离开”,白蔹说道。
“那你准备提前到什么时候?”聂战英接着问道。
“成婚当晚,趁着突厥王室众人喝醉和守卫松懈之际,我决定就此离开!”白蔹说道。
聂战英听后又说出一句话:“我告诉你个消息,刚刚赫连正我给我下了通知,要求你在大婚当晚务必劝你归降,要好事成双,否则使团众人与你,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白蔹听了聂战英的话,也没明确表达什么,只是在房子里来回踱步,思索着什么。
许久,白蔹才缓缓说出了西个字:“好,我答应!”
“什么?”见白蔹答应归降,聂战英倒是有些不解,他认识的白蔹,也不是这么贪生怕死之人啊。
“既然他要我归降,那我便归降,顺了他的意,”白蔹停住脚步,猛地抬头,然后将自己的全部计划对着聂战英和盘托出:“我以归降之姿,假降于他,听他号令,受命于他,让他们放松警惕,同时,你这边能否在酒里动些手脚,让他们昏死过去”。
“这个不难办到,我倒是有几个奴隶,负责酒水,可以让他们帮忙,”聂战英说道。
“可靠吗?一定要万无一失,”白蔹说道。
“绝对可靠,我曾救他们于鞭刑之下,他们可为我所用,”聂战英说道。
“那就好,战英,还有一事,我在进入王城的时候,将武器全部放在了城外,我将详细地点告诉你,你帮我把武器取来且想办法带进城来”。
“这个好办,大婚当晚定有很多想当面祝贺赫连正我的商旅和部落组长,我可将武器藏于他们进贡的礼品中,夹杂带进来,到时交予你即可”,聂战英说到。
“好,就剩最难的一件事了,那就是如何救出公主,以及万一行动失败,如何逃跑的事情了,”白蔹眉头紧锁。
“逃跑的事情,也好办,此地是哪里,可是盛产千里马的突厥啊,我虽然没什么权力,但是喜欢马匹,所以平时养了很多马,这些马匹,比起突厥优良军马,也是不遑多让,让它们做脚力,可是再好不过了。还有就是,这是一份突厥王城的地形图,我在上面做了标注,你跟着标注走,很快就可以到达城外”,聂战英说道。
“地图给了我,你怎么办?”白蔹问道。
“放心吧,此地图我亲手所绘,而且我在突厥王城待了这么长时间,地形我孰”,聂战英拍胸部道。
“那好吧,那就剩公主的事情了,该如何营救公主呢?”白蔹思索起来。
两人来回踱步,还是聂战英率先说话:“我有一计,就看白兄愿不愿意相信我了!”
“这叫什么话,我肯定相信你,战英问我这个,难道是信不过我吗?”白蔹有些不悦。
“非也!白兄既然相信我,那营救公主的事情交予我可好?”聂战英说道。
“聂兄莫非有计划了?”白蔹问道。
“白兄,趁着众人饮酒作乐期间,我会提前出来,找到王帐中的公主,将她偷偷带离此地,然后我们在城门口等你汇合。但是,等待药效发作迷晕众人,需要时间,营救公主,也需要时间,要想此事成功,就需要有人以身为饵,拖住庭上众人,但此举稍有不慎,将会引来杀身之祸,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聂战英说到。
白蔹听后,并未迟疑,看着聂战英说道:“此事便交予我吧!”
“嗯”,聂战英说道,说完便起步往外走去。
“聂兄,如何判断营救公主成功?”白蔹问道。
“白兄自会知晓”,说完,推开门,大步朝外走去。
白蔹将整个计划详细的跟许娴讲解了一遍,让她做好万全的准备。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白蔹也是惴惴不安的度过了三天。
此刻的白蔹,他身着玄色翻毛突厥长袍,银狼纹刺绣自肩头奔腾至袍角,汉人的颀长身量被宽腰带束出劲瘦轮廓,鹿皮护腕扣住白皙手腕,金丝嵌玛瑙的蹀躞带悬着汉玉珏,游牧的豪烈与中原的温润在他举手投足间淬成寒铁淬火般的独特气韵。
这一身突厥装束,看的许娴是目不转睛,想入非非,许久才从臆想中回过神来,而后想到自己的失态,不由涨红了脸颊,羞愧的低下了头,但是这些,均是前面的白蔹看不到的。
白蔹左手把玩着眼前的银酒杯,双眼仔细观察着宴会上众人,宴会上的王权贵族,跟之上次见的差不多,都是那些人,只不过,赫连正我和赫连树一首没有出现,眼光扫到西里奇的时候,白蔹心中凸显了一股凛冽杀气,而后转瞬即逝。
帐外的守卫,比平时多级几倍不止,看来为了可汗的大婚,他们是谨慎了许多。
听着胡头琴悠扬的歌声以及帐外汉子的摔跤吆喝声,白蔹心生叹息:“要是没有战争就好了!”
许久,才听到赫连正我金帐亲卫传令到:“赫连可汗和汗相到~”
庭上众人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停止说笑,全部站起身来,白蔹也顺势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人还未到,赫连正我浑厚的笑声先从厅后传了出来。
走至庭上,赫连正我举起酒杯:“各位,腾格里的山巅的见证了我突厥部落的伟大,祁连天山的白雪见证我了突厥铁骑的强大,战马蹄下开出的格桑花,将我们的伟大传遍世界。今日在战马与祖先见证下,举办这场秋日盛典,来保佑我突厥万世不衰”。
众人举杯欢呼。
“在这个盛世庆典,我还有两个好的消息,跟大家宣布,一是我将迎娶大唐公主,作为可汗之妻,二是大唐的将领,白蔹,将归降于我突厥”,说罢,还将酒杯指向了白蔹。
白蔹起身抱拳,然后举杯将杯中马奶酒一饮而尽,众人见此又是高声呐喊,沉浸在极度高兴的狂欢气氛中。
希望今晚一切顺利!身后的许娴看着众人心里默默的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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