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桃花掠过孟蓁蓁的耳尖时,沈在野正替她别第三朵桃花。粉瓣沾着晨露,贴在她鬓边比簪子还娇,他的指尖却迟迟不肯松开,指腹蹭过她耳垂上的珊瑚坠子,像在蹭块化不开的糖。
“夫人总说等孩子会走路……”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得像被桃花浸过,“何时,才能让为夫真真切切抱一抱我们的孩子?”
孟蓁蓁的耳尖霎时红透。她望着他眼尾的泪痣,那粒朱砂在落英里晃得人心慌,偏要装出理首气壮的模样:“妾身一个人怎么生?说起来……”
她指尖戳了戳他心口,“还是夫君不够努力。”
沈在野的呼吸陡然一重。他望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睛,想起昨夜她伏在他肩头翻《千金方》,说“太医说要选个春和景明的日子”;想起她晨起时往他茶里添的枸杞,耳尖红红地说“补补元气”;想起此刻她鬓边的桃花,比那日在药庐里更艳,原来她早把心事藏在这些细碎里,等他来摘。
“那为夫今日可要好好努力。”他笑着扣住她的腰,将人抵在老桃树上。身后的枝桠被撞得轻颤,落英纷扬着砸在两人发间,连他的青衫前襟都沾了片粉瓣。
孟蓁蓁推着他的胸口,却舍不得真用力:“这是桃林!阿朱越桃雪晴就在林外……”
话未说完,他的吻己落下来,带着桃花酥的甜,混着晨露的凉。她的手指揪住他的衣襟,发间的桃花被蹭得东倒西歪,倒比刚才更娇。
“阿朱带着白白追蝴蝶去了。”
他贴着她的唇笑,“小猫都知道,要给主人留片清净地。”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喵呜”一声。白白叼着根桃枝从树后窜出来,桃叶上的水珠甩在两人脚边,倒像在抗议被支开。
孟蓁蓁趁机推他,耳尖红得要滴血:“你瞧,连白白都替我害羞!”
沈在野望着她慌乱的模样,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她惊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沈在野!你做什么!”
他大步往林外走,青衫下摆沾了满地落英,“回房。夫人说露天不成,那便回我们的房,关了雕花窗,拉上销金帐,慢慢……努力。”
孟蓁蓁的脸烫得能煮茶。她埋在他颈间,听见他心跳如擂鼓,和十年前在护国寺追糖葫芦时一个模样,原来这呆子,连紧张都藏得这样笨。
她捶他的背,“夫君放我下来!越桃看见要笑话的!”
“越桃和雪晴早就走了。”
他走得更快,“方才我让张妈妈备了红枣银耳羹,等会子用蜜盏盛了,喂夫人喝。”
孟蓁蓁抬头,见他耳尖红得和她一般,突然笑出声来。她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轻声道:“其实……我昨日翻《礼记》,上面说‘仲春之月,令会男女’……”
沈在野脚步顿住。他望着她眼里的狡黠,喉间泛起股热,低头吻她的鼻尖:“夫人这是在替为夫找由头?”
“谁替你找由头了!”
她别过脸,却悄悄勾住他的小拇指,“是、是太后前日说‘沈卿家也该添个孩子承欢膝下’……”
“太后倒会挑时候。”他笑着加快脚步,“等会子要告诉太后,是她的话,让为夫有了今日的力气。”
相府的朱门在眼前展开时,孟蓁蓁看见阿朱正蹲在院角逗白白,小猫爪子扒着她裙上的桃花绣纹,倒像在模仿方才林子里的亲昵。她埋得更深了些,却听见沈在野在她耳边低笑:“夫人放心,今日的努力,够我们的孩子在你肚子里,听十个月的桃林风声。”
春深的风裹着花香涌进房门时,沈在野将她轻轻放在拔步床上。帐幔被风卷起半幅,漏进几缕金光,在她鬓边的桃花上跳着碎金似的舞。他替她褪去外衫,指尖扫过她腰间的玉牌,那是孟老爷送的平安符,此刻正随着她的呼吸轻颤,像在应和他的心跳。
“夫人。”他吻她的手背,“我会很小心。”
孟蓁蓁望着他眼里的虔诚她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啄:“夫君,我信你。”
罗衣尽褪,销金帐子垂在拔步床外,似有若无的光透进来,两双手十指紧扣落在了枕边,娇/喘声一阵阵的响起,停下,又响起。
窗外的桃花仍在落。风卷着花瓣扑在窗纸上,印出片粉云似的影。帐幔里的笑声裹着春阳,漫过妆台,漫过案上未收的桃簪,漫过那只歪头看帐子的小猫。
日落时分,屋里的动静停了。
阿朱在看了看西边垂下的太阳,对着一旁在廊下绣花的越桃,小声道,“越桃姐姐,这都晚上了……”
越桃瞪了她一眼,“主子的事,岂容你置喙!”
越桃低声的喝她,阿朱低着头,小声说,“我只是担心夫人……”
越桃也是担忧的看了眼屋内,相爷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没有节制?姑娘若是承受不住怎么办,看来她要去给姑娘找个大夫好好补补身子了。
“相爷会有分寸的。”越桃低声说了句,耳中塞着棉花有些不适应,她本想拿出棉花休息会,却听到屋里似乎没了刚刚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便又对阿朱说,“去让底下的人准备热水吧!”
帐幔被风掀起时,孟蓁蓁鬓边的桃花正落进沈在野颈窝。他的吻刚落在她锁骨,便觉她浑身猛地一震,像被寒针戳穿了肺叶,她的指尖掐进他脊背,指甲几乎要渗出血来。
“蓁蓁?”沈在野撑起身子,额角的碎发沾着薄汗。
晨光漏进帐子,照见她眼底浮着层水雾,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手攥住了心,“可是哪里不舒服?”
孟蓁蓁望着他发间那片被揉乱的桃花瓣,喉间泛起酸涩。上辈子的片段像被水浸过的旧画,模模糊糊却刺得人眼疼:朱漆雕花门前,穿桃色石榴裙的女子跪了整夜,裙角沾着桃花瓣;沈在野的玄色官靴停在她面前,俯身时腰间玉佩轻响,那是她亲手绣的并蒂莲纹,后来却挂在了别人的妆台上。
她声音发颤,推着他胸口的力气比飘雪还轻,“阿野……我、我不想看桃花了。”
沈在野一怔,握住她推拒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和十年前在护国寺追她时一个模样:“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个?后园的桃花你最宝贝,前日还说要腌桃花蜜饯。”
“我就是……”孟蓁蓁别过脸,盯着妆台上那支桃簪,玉瓣上的南珠泛着温润的光,是他亲手挑的,“就是瞧着心慌。要不……把桃林砍了吧?”
沈在野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想起她嫁过来第一日,蹲在桃树下拾落英的模样;想起她画桃花簪图样时,笔尖在宣纸上洇开的粉痕;想起她昨夜还哼着《桃夭》替他补官服,袖口沾了半片桃花。此刻她眼尾的泪痣浸在水光里,倒像是被桃花灼疼了。
“好。”他应得利落,俯身在她额角落下轻吻。
“明日就叫人砍了东门外的桃林,后园的桃树也移去偏院。你说要换什么花?栀子?木槿?或是你从前说的绿梅?”
孟蓁蓁攥住他的衣袖,指甲几乎要绞进缎子里:“都换了吧……我、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见不得这些粉粉红红的。”
沈在野替她理了理乱发,指腹蹭过她发烫的耳尖:“听夫人的。”
他伸手要摘她鬓边的桃花,却被她突然攥住手腕,她的指尖凉得惊人,像浸过腊月的雪水。
“别摘。”她望着那片沾着晨露的花瓣,声音轻得像叹息,“是我矫情了……许是这两日睡不安稳,总做些乱梦。”
沈在野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不是矫情。”
他的手抚过她后背,像在安抚受了惊的小猫,“你不喜欢不留着就是。。”
孟蓁蓁埋在他颈间,闻着熟悉的味道。
她仰起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阿野,你会不会嫌我麻烦?”
沈在野刮了刮她鼻尖,“嫌,嫌你总把心事藏在肚子里,嫌你疼了也不说,嫌你总怕我嫌你。”
他低头吻掉她的泪,“可夫人不知道,为夫最大的麻烦,就是没早十年把你揣进怀里,替你挡了所有的慌乱。”
窗外的桃花仍在落。风卷着花瓣扑在窗纸上,映出片粉云似的影。孟蓁蓁望着他眼里的认真,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啄:“那今日……不许再提砍桃林的事了。”
“夫人说不砍,便不砍。”他笑着蹭她的鼻尖。
孟蓁蓁破涕为笑,推他的胸口:“油嘴滑舌!”
沈在野趁机将她按回床榻,发间的桃花落进她领口:“夫人方才说‘夫君昨个儿不够努力’,为夫今日可得补回来,”
他的吻落在她耳后,声音低哑,“但夫人要应我,往后无论心慌什么,都要拽着我的袖子说‘阿野,我怕’。”
孟蓁蓁望着他泛红的眼尾,喉间泛起股热。她想起上辈子那片开得极艳的桃花,想起那个跪在桃树下的女子,突然伸手攥住他的手腕,不是推拒,是攥得极紧,像要把自己的魂都嵌进他骨血里。
“好。”她轻声应,“我应你。”
风裹着花香涌进帐子,将两人的私语揉碎在落英里。妆台上的桃簪泛着温润的光,映出沈在野替孟蓁蓁理碎发的模样,那支曾让她心慌的簪子,此刻倒像颗被捂热的珍珠,只余现世的暖。
而千里外的北苑国,姜桃花正伏在案上画着桃林。
相府的春阳仍暖。孟蓁蓁窝在沈在野怀里,听他说话。
次日那些桃树还是尽数被砍了,留下光秃秃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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