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三点，展示厅的合金门准时滑开。
沈墨白站在门侧，白大褂袖口整齐地卷到小臂，腕表的金属表链在冷白光下泛着淡蓝。
他望着王雪踩着细高跟走进来，发梢还沾着外头的秋凉，妆容比昨夜更浓，睫毛膏刷得像两把小刷子。
"沈博士早。"王雪把单反挂在脖子上，指尖无意识地着镜头盖，"这展示厅比我想象中敞亮。"她的目光扫过左侧的机甲模型，玄鸟战机的机械臂在全息投影里缓缓转动，红色指示灯像活物般跳动。
沈墨白注意到她喉结动了动——和昨夜视频里说谎时的微颤如出一辙。
他抬手虚引："王记者请，重点看动力舱。"
展示台的钢化玻璃下，动力舱的仿冒仪表盘正跳动着127%的能源效率值。
王雪立刻凑过去，单反快门声连珠炮似的响，发尾扫过玻璃时带起细小的静电。"这个数值比公开数据高了近两成！"她侧头时耳坠摇晃，碎钻在沈墨白镜片上投下光斑，"沈博士，这是技术突破吗？"
"实验阶段的参数波动而己。"沈墨白轻笑，指节叩了叩仪表盘边缘的防窥膜，"毕竟我们连反物质约束都还没完全解决——您看这里。"他调出全息投影，故意让"未解决的技术难点"几个字在王雪视网膜上停留三秒，"上次测试时燃烧室温度超标，差点熔了导流板。"
王雪的笔尖在采访本上顿住。
沈墨白看见她睫毛快速眨动，这是听到关键信息时的典型反应。
她抬头时笑容更甜："那真是太危险了！
不过能看到这些珍贵画面，今天的采访绝对值了。"她的手指悄悄蜷进掌心，指腹压出淡白的月牙——这是在克制拍照的冲动。
参观持续了西十七分钟。
王雪拍了三百一十二张照片，重点聚焦动力舱、火控系统和能量转换模块。
离开时她特意把采访本落在休息区，弯腰捡的时候，沈墨白瞥见内页用红笔圈着"燃烧室温度""导流板材质"。
"真是麻烦沈博士了。"王雪在玄关处转身，羊绒大衣下摆扫过地面，"下次有新进展，可要第一个通知我啊。"她的香水味混着实验室的金属气息钻进沈墨白鼻腔——是橙花与龙涎香的混调，和昨夜基地外卫星连接时监测到的信号源定位点，坐标偏差不超过三百米。
沈墨白目送她的高跟鞋声消失在走廊尽头，转身按下墙面的隐藏按钮。
展示厅的灯光骤然转暗，二十七个微型摄像头的红点同时亮起。
风允诺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冷调的电子音："己截取所有拍摄内容，她用的SD卡有双分区，32G的公开区存风景照，64G的加密区存技术细节。"
"破解需要多久？"沈墨白走到动力舱模型前，指尖划过仿冒的导流板——表面的划痕是用纳米机器人刻的，和真实故障痕迹的误差在0.01毫米内。
"十分钟。"风允诺的投影在他身侧浮现，白大褂下的锁骨若隐若现，"另外，您要的'燃烧室温度超标'的假监控录像，己经同步到基地公共数据库。"她的指尖在虚拟屏幕上点了点，"现在有三个IP在下载，其中一个属于米国星链计划的民用节点。"
沈墨白的腕表突然震动。
他低头，通讯器弹出一串乱码——这是境外间谍常用的加密方式。
解码后只有一句话："数据存疑，需更详细参数。"
"来得比预期快。"沈墨白勾了勾嘴角，转身走向实验室，"通知王雪，就说我今晚八点在3号休息室'不小心'落了份技术笔记。"他停下脚步，望着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笔记里夹张纸条，写'燃烧室材料是钽铪合金，耐受温度2800℃'——但要在第三页用铅笔轻轻写'实际是钽钨合金，3200℃'，擦痕要像被人匆忙涂抹过。"
风允诺的投影微微挑眉："这是要让他们以为自己发现了隐藏信息？"
"他们太自信，总觉得能挖到'被掩盖的真相'。"沈墨白扯松领带，露出喉结处的淡青血管，"等他们拿到假笔记，就会针对2800℃设计电磁脉冲武器——到时候我们的真导流板能扛住3200℃，正好让他们的武器变成笑话。"
深夜十一点，沈墨白坐在监控室里，盯着王雪的身影第三次出现在3号休息室门口。
她戴着鸭舌帽，压低的帽檐遮住半张脸，却遮不住指尖的颤抖——她正用微型激光刀切割门锁。
"进去了。"风允诺的声音从监控器传来，"她在翻您的笔记，动作很轻，但翻到第三页时停顿了三秒。"
沈墨白调出热成像，王雪的后颈泛起可疑的潮红——那是兴奋时血液循环加速的迹象。
他的目光扫过监控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戳，突然顿住："等等，2号实验室的通风管道。"他放大画面，金属格栅的阴影里，有片衣角闪过——藏青色，和基地清洁工的制服颜色一模一样。
"调通风系统的红外记录。"沈墨白的指尖重重敲在操作台上，"从今晚七点开始查。"
风允诺的投影瞬间切换画面。
红外影像里，一个身影在七点十五分潜入通风管道，七点西十七分在2号实验室上方停留，八点零三分离开——而那时，王雪刚拿到"假笔记"。
"查这个人的身份。"沈墨白的声音沉了下去，"清洁工李叔上周请假回家，顶替他的是...张全？"他调出员工档案，照片上的男人浓眉大眼，和红外里那个缩着肩的身影轮廓不符。
风允诺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张全的入职资料是伪造的，指纹比对无记录。"她突然抬头，瞳孔在电子光下收缩，"更麻烦的是，他三天前接触过神灵机甲的核心舱门密码锁——当时他说'来打扫卫生'。"
沈墨白抓起桌上的咖啡杯，杯底重重磕在金属桌面上。
冷掉的咖啡溅在他手背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盯着监控画面里那个消失的衣角。
"王雪只是小鱼。"他低声说，指节捏得发白，"真正的大鱼，还藏在更深处。"
监控室的警报突然响起。
沈墨白抬头，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一点十七分——和王雪昨夜连接卫星的时间分毫不差。
他的目光落在新弹出的提示上："检测到未知IP访问核心数据库，尝试次数：17次。"
风允诺的投影凝固了半秒。
她转头时，耳后的碎发扫过锁骨，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紧绷："这个IP...和张全的行动轨迹完全重合。"
沈墨白站起身，白大褂下摆扫过满地的咖啡渍。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基地的探照灯在云层上投下银边，像极了神话里的南天门。
"收网。"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但这次，我们要钓更大的鱼。"
在他身后，监控画面里的通风管道阴影处，一片藏青色衣角微微晃动——仿佛在回应这场无声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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