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自动门在王记者踏入门的瞬间发出轻响。
沈墨白站在展示区中央，白大褂下摆被通风系统带起的气流掀动半寸，露出里面深灰衬衫的袖扣——那是风允诺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刻着“慎思”二字。
此刻他盯着王记者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指尖，看她举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沈教授，久仰大名。”王记者的声音比电话里甜了三度，发梢沾着晨露的潮气，“听说你们在研发跨时代的空天装备？我今天可得好好开开眼。”她的目光扫过玻璃展柜里的玄鸟战机缩小模型，睫毛快速眨动两下——这个频率，和三天前潜入资料室被监控拍到的间谍一模一样。
沈墨白笑，抬手虚引：“王记者请。”他注意到她高跟鞋在防滑地砖上留下的水痕，像条歪扭的蛇。
“今天开放的2号展示区，是我们最新的‘概念验证机’。”他的手指划过展柜边缘，金属冷得刺骨，“不过技术细节还在保密阶段，您拍外观就行。”
王记者的呼吸明显一重。
她凑到展柜前，手机镜头几乎贴在玻璃上，指甲叩出轻响：“这散热口设计得真特别，比F-35的大两毫米？”
沈墨白心脏猛跳。
刘工程师凌晨三点改的模型参数，连项目组核心成员都没几个人知道。
他压下情绪波动，指尖无意识着胸口的徽章：“现在的战机太娇贵，散热效率提不上去，我们试着把结构做冗余。”他顿了顿，像是说漏嘴般补了句，“不过刘工说这样会增加雷达反射面积，还在吵。”
王记者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低头记录时，发尾扫过展柜，沈墨白瞥见她后颈有枚青灰色胎记——和情报科给的“灰蝶”间谍特征完全吻合。
“沈教授，能拍您操作全息投影吗？”王记者举起手机，“读者就爱看科学家工作的样子。”
沈墨白走向投影台，指尖刚触到启动键，超维系统的提示音在脑内炸响：“检测到0.3秒电磁脉冲，来源：参观者左手腕。”他垂眸，看见王记者左手腕的珍珠手链在闪光——每颗珍珠都是微型摄像头，连蓝牙模块都省了，用的是量子加密传输。
“当然。”他按下开关，幽蓝数据流在两人之间流转，“这是我们模拟的引擎热效率曲线……”他故意让投影里闪过“能源转化率78%”的数字——实际上真正的玄鸟引擎转化率早破了90%。
王记者的笔尖在笔记本上停顿半秒，又飞快划动，墨水晕开个小团。
两个小时过得比沈墨白预想的快。
送走王记者时，风允诺从监控室发来消息：“她在停车场打了三通电话，用的是卫星频段。”沈墨白望着黑色商务车碾过落叶驶离，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一串乱码短信，只有他和解密系统能看懂。
“灰蝶回报的参数有问题。”风允诺的声音从加密频道传来，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西方情报部怀疑我们藏了核心技术，要求灰蝶今晚十点前再进基地，说要‘补拍设备细节’。”
沈墨白扯松领带，后颈沁出薄汗。
他走到实验室角落的茶水间，接了杯冰水，看水珠顺着杯壁滑落：“他们信了前半段，开始要后半段了。”他仰头喝掉半杯，凉意顺着喉咙灌进胃里，“允诺，你去联系王记者，就说我今晚加班调试模型，‘不小心’提一句神灵机甲的能源接口设计有缺陷。”
风允诺的呼吸顿了顿：“你确定？那是我们故意留的饵？”
“他们要找弱点，我们就给弱点。”沈墨白把空纸杯捏成一团，指节泛白，“真正的能源接口在驾驶舱底部，用纳米材料做了电磁屏蔽——但王记者会拍到顶部那个假接口，足够他们研究三个月。”他看了眼墙上的进度表，红笔圈着的“鸾鸟引擎测试”日期逼近，“这三个月，足够我们完成月背照片的解析了。”
晚上九点五十分，实验室的应急灯突然转为橙色。
沈墨白抬头，看见王记者的身影出现在监控画面里，她的珍珠手链闪得更勤，像串移动的星子。
风允诺的声音从耳麦传来：“她带了微型扫描仪，藏在口红里。”
“按计划来。”沈墨白打开模型舱盖，露出那处“有缺陷”的能源接口，金属表面故意刮花几道，“王记者，这么晚还来？”他装出被打扰的不耐，“就拍这张，拍完我得关设备了。”
王记者的手在抖，扫描仪贴在接口上时，金属表面闪过幽绿荧光——那是沈墨白让人涂的特殊涂料，会在扫描时生成错误的分子结构数据。
她拍了三张照片，退开两步时，高跟鞋绊到电源线，整个人撞向旁边的工具车。
“小心！”沈墨白扑过去，手臂揽住她后腰。
王记者的珍珠手链擦过他手腕，他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是橙花混着铁锈味，像极了资料室那次泄漏的化学药剂。
“对、对不起。”王记者站稳后，耳尖通红，“我太紧张了……”她低头整理裙摆，沈墨白瞥见她脚边有片银色碎屑——是微型记忆卡，边缘刻着“NSA”的缩写。
他弯腰捡起，递给她：“掉东西了。”王记者的瞳孔骤缩，接过时指尖冰凉如铁。
凌晨两点，沈墨白坐在数据分析室，面前的屏幕跳动着王记者传输的所有数据。
风允诺靠在门框上，揉着发酸的后颈：“西方那边动了，他们的科研团队正在模拟攻击那个假接口。”她顿了顿，“更重要的是，卫星追踪到，今晚十点十五分，有架私人飞机从苏黎世飞往香港，乘客名单是空的。”
沈墨白的手指停在键盘上。
他调出实验室的通风管道监控，逐帧回放王记者参观时的画面——在11:23:07，有团黑影闪过3号通风口，比普通老鼠大两倍，像是……人的手掌。
“允诺，查最近三个月所有访客的生物识别记录。”他的声音突然低下来，“重点查后勤组的老张头——他上周说孙子生病请假，可我昨天在食堂看见他手机屏保，小孙子活蹦乱跳的。”
风允诺的指尖在手机上快速翻动，突然顿住：“墨白，老张头的亲属关系有问题。他所谓的儿子，三年前死在米国的实验室爆炸案里，而那家实验室……”她抬头，目光如刀，“和NSA的生物识别项目有关联。”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灯光在两人脸上投下血影。
沈墨白的超维系统发出尖锐提示：“检测到未知代码侵入，来源：内部局域网。”他猛地转身看向监控墙，最后一格画面突然花屏，再亮起时，是老张头的脸——他正站在地下三层的核心资料室门口，手里握着的，是只有项目组副组长才能用的虹膜钥匙。
风允诺的手机同时震动，她扫了眼消息，抬头时眼底有冰碴：“老张头的考勤记录被篡改了，他根本没请假。”
沈墨白摸出白大褂口袋里的微型手枪，保险扣“咔嗒”一声弹开。
他望着监控里老张头颤抖的手，突然想起上周三深夜，这个总说自己眼花的老头，曾帮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设计图——当时他的手指稳得像精密仪器，连图纸的折痕都没弄乱。
“原来不止三个。”他低声说，枪口在掌心沁出薄汗，“他们藏得比我们想的更深。”
风允诺己经调出基地防卫系统，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我锁了地下三层的所有出口，墨白，你去——”
“我知道。”沈墨白打断她，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扬起，“有些戏，得主角亲自演才够真。”他走向安全通道，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撞出回音。
而在他身后，监控屏上的老张头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狼一般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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