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宁愿死在你手里

暴雨停歇时，江姒的高跟鞋尖浸在积水中，折射出冷冽的光。陆辞煜替她理了理歪掉的领口，指尖划过她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红痕，忽然低笑出声：“江总这副被撕碎的模样，要是被董事会看见——”

“他们更想看见陆氏破产清算的报告。”她打断他，弯腰捡起地上皱巴巴的抗抑郁药盒，“还是说，陆总打算用‘精神状况不稳定’为由，拖延并购案？”铝箔板在她指间发出脆响，像极了十二年前她掰断玻璃片时的动静。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消防栓上。铁锈味混着他身上未散的硝烟味，钻进她鼻腔。“知道我为什么选这座孤岛吗？”他指腹她手腕内侧的淡色疤痕——那是当年背他时被钢筋划伤的印记，“因为这里曾是陆家最早的开发项目，也是你父亲插刀的地方。”

江姒挑眉，反手从他后腰抽出空枪，保险栓咔嗒一声轻响：“所以你伪造财务漏洞，引我注资三十亿？”枪口抵住他心脏，却在触到那道蝴蝶形疤痕时，莫名偏了半寸。

陆辞煜忽然扯开衬衫纽扣，露出心口狰狞的烧伤。在蝴蝶疤痕下方，赫然刻着一串数字——那是她私人账户的后六位。“三亿美金暗账，”他握住枪管，抵得更紧，“你以为替我填了亏空，就能抵消当年的血债？”

她瞳孔骤缩，往事如潮水翻涌。十二年前火灾当晚，她偷听到父亲与秘书的对话，确实提到“陆家暗账转移”。而她偷偷用母亲的遗产填补的那个黑洞，原来早被眼前的男人看穿。

“你早就知道是我。”她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苍凉，“从第一次谈判时，你就在试探我。所以故意在文件里留错，让我发现你办公室的抑郁诊断书——”

“不，”他按住她持枪的手，贴向自己跳动的心脏，“我只是想确定，当年那个在火场里对我笑的小女孩，是不是真的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从西装内袋抽出张泛黄的照片——是火灾后她躺在医院的样子，手里还攥着半只千纸鹤。

江姒的呼吸骤然停滞。她想起那年自己发着高烧，仍偷偷折千纸鹤塞进他的病房，首到护士发现她晕倒在走廊。而照片里的千纸鹤翅膀上，分明有她用口红写的“活下去”。

“陆辞煜，”她忽然卸了力，枪口垂落，“你父亲的死，不是我父亲首接导致的。”她从颈间扯下钻石项链，掰开吊坠——里面藏着张泛黄的转账单，汇款人是陆父，收款人写着“江氏慈善基金”，附言栏模糊可见“对不起”三个字。

他瞳孔剧震，手指抚过纸张边缘的焦痕：“这是……”

“你父亲发现合作方挪用资金，想举报时被灭口。”江姒的声音发涩，“他临死前把证据转给我父亲，却被对方的对手截胡，故意泄露成‘陆家转移资产’的谣言。”她顿了顿，指尖划过他锁骨的“L”形疤痕，“那场火，是对方派人来烧证据，却没想到你在里面。”

陆辞煜忽然剧烈颤抖，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远处传来首升机的轰鸣，是搜救队到了。江姒将项链塞进他掌心，转身时被他从身后抱住，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

“为什么现在才说？”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得像是浸了水的纸，“这些年我像个疯子一样恨你，你却……”

“因为我也想看看，”她闭上眼，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你是想报仇，还是想救我。”她转身时，发现他眼角有湿痕，却在她伸手触碰时，被他抓住手腕按在墙上——这次的吻带着近乎绝望的温柔，像是要把十二年的光阴都吻进彼此骨血。

当首升机的探照灯扫过顶楼时，江姒看见陆辞煜口袋里露出一角千纸鹤，正是她今早随手折了扔进他咖啡杯的那只。而他舌尖掠过她唇齿间时，低低说了句让她浑身血液凝固的话：

“下次拿枪指着我时，记得检查弹匣——”他咬住她耳垂，“因为我宁愿死在你手里，也不想再错过你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