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场暴雨来得猝不及防。江姒站在教室窗前,看闪电劈开暗沉的天幕,忽然想起陆辞煜说过“暴雨天适合逃跑”——他总在这种天气来敲她的门,说“巷子积水了,姐姐收留我”。
己经半个月没见他了。办公桌上的保温杯还留着他的指纹,储物柜里藏着他偷偷塞的润喉糖,连笔筒里的钢笔,都是他成年那天送的——刻着“江姒亲启”的鎏金钢笔,像支迷你火把。
傍晚路过巷口,看见陆辞煜的电动车停在梧桐树下。后座绑着个褪色的玩偶熊,是她大学时买的,他说“放在车上像姐姐陪着我”。雨衣下露出半截纹身的小腿,正在雨里晃悠,像株被风雨打歪的竹子。
“要去北京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少年转头时,耳钉在雨幕中闪过冷光,颈间露出她送的平安绳,绳结处缠着截她的头发——是去年给他剪刘海时偷偷留的。
“嗯。”他踢开脚边的石子,“有个纹身师收我当学徒。”雨水顺着他下巴滴落,砸在她手背上,“姐姐要不要去我房间看看?昨天收拾东西,发现好多‘垃圾’。”
书房角落堆着几个纸箱,最上面的本子掉出张车票——是她去年去南京出差的高铁票,背面写着“想跟着姐姐去任何地方”。纸箱里还有叠泛黄的信纸,每张都写着“阿姒亲启”,却从没寄出过,最新的那张写着:“他们说纹身师是下九流,可我想把你的名字纹在心脏上,这样每次心跳都是在喊你。”
搬家公司的车停在巷口时,江姒正在整理书柜。指尖触到最深处的牛皮本,掉出张泛黄的电影票——是陆辞煜十八岁生日,她陪他看的《泰坦尼克号》。他当时说“杰克和露丝要是差五岁,会不会有不同结局”,她笑着回“五岁算什么,五岁的人都该叫我阿姨了”,却没看见他攥紧扶手的指节泛白。
底层抽屉里藏着个铁盒,打开是整整齐齐的火车票根、电影票、糖纸,还有支快用完的口红——是他送的那支,她鬼使神差用了三年。最下面压着张诊断书,日期是三年前,“抑郁症倾向,建议住院观察”,主治医生签名栏写着“陆明远”——他父亲的名字。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她抱着纸箱往楼下跑,看见陆辞煜站在梧桐树下,行李箱湿得能拧出水,平安绳坠子在锁骨处晃荡。少年抬头看她,眼神像极了那年她没收他的漫画书,他蹲在办公室门口等她下班时的模样。
“路上小心。”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陆辞煜忽然笑起来,伸手替她拂开额前的雨丝,指尖掠过她眉骨:“姐姐知道吗?你说这句话时,和我妈送我爸去车站时一模一样。”
他转身时,行李箱拉杆上挂着的钥匙串晃了晃——是她从前给他的备用钥匙。江姒看着他消失在雨幕里,忽然想起他说过“北京的冬天没有梧桐树”,喉咙突然哽住,那句“留下吧”终究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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