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十七分，云顶区的天空泛起一层灰蒙蒙的雾色。艾许瘫坐在指挥车旁的折叠椅上，爪子搭在膝盖上，制服袖口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暗红色在深蓝布料上格外刺眼。他的尾巴垂在地上，偶尔无意识地扫一下，扬起一小撮灰尘。
“医疗队说最后一批伤员己经送走了。”雪影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咖啡，白爪子上的毛发也被消毒水染得微微发黄。
艾许接过杯子，温度透过爪垫传来，他低头嗅了嗅——劣质速溶咖啡的焦苦味混着医用酒精的气息，但他还是一口气灌了半杯。“那只小水獭怎么样了？”他问，声音有点哑。
“稳定了。”雪影在他旁边坐下，蓝眼睛扫过警戒线外闪烁的警灯，“断了两根肋骨，但刺猬法医说不会有后遗症。”
克里斯托弗森从指挥车里钻出来，护腕的蓝光在昏暗的晨光里格外显眼。“调度中心更新了数据，”他的耳朵抖了抖，“轻伤六十七个，重伤十八个，没有遇难者。”
“算我们走运。”艾许嘟囔着，爪子捏扁了空咖啡杯。
警戒线外己经围满了记者，各种颜色的新闻车堵住了半条街。一只戴眼镜的梅花鹿记者正对着镜头快速说着什么，旁边的棕熊摄像师调整着设备角度。几只小型动物——仓鼠、松鼠——举着录音笔拼命往前挤，差点被犀牛巡警的蹄子踩到。
随后，一只戴贝雷帽的貉子记者把话筒戳到最近的河马警官鼻前：“请问嫌犯是否与近期老年失踪案有关？警方是否低估了违禁药品的流通范围？”
河马警官的蹄子捏得警棍嘎吱响：“案件正在调查，请勿干扰……”
貉子不依不饶，尾巴上的毛炸开，“那么为什么警方没有在庆典期间封锁道路？”
克里斯的护腕“滴”地响了一声，他低头看了一眼：“调度中心刚发了媒体管制通知，Code20生效。”
犀牛巡警立刻上前，用庞大的身躯隔开记者群：“退后！退后！再干扰执法就记你们妨碍公务！”
混乱中，艾许瞥见路边的一台公共显示屏亮起绿谷新闻台的标志。
画面切换到演播室，雪貂主播正严肃地念着稿子：“各位市民早安，这里是绿谷新闻台。昨夜冬季庆典突发恶性事件，一辆失控车辆冲入人群，造成大量市民受伤。”
一旁的梅花鹿接道：“再次提醒市民，切勿服用来源不明的‘保健品’。涉事司机目前仍在云顶滇栖医院抢救，警方呼吁知情者拨打96991热线……”
随即画面切到庆典前的欢乐场景，与现在满地狼藉的广场形成刺眼对比。
另一边，艾许站了起来，爪子拍了拍制服上的灰。经过警戒线时，他听见一只穿粉色围巾的羚羊老太太对同伴嘀咕：“这世道，连庆典都不安全了……”她的蹄子紧紧攥着购物袋，指节发白。
西小时后，市政厅地下三层的会议室。
艾许的爪子不安地敲着桌面，尾巴尖扫过地毯上被无数爪子磨出的痕迹。
这间号称"绝对隔音"的会议室连窗户都没有，墙上挂着的历任市长肖像画里，那些羚羊、雪豹和河马的眼睛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沉。
"市民恐慌指数上升了42%，"雪貂副市长把数据板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社交平台上#绿谷城不安全#的标签己经刷了二十万次！"
他的爪子划过屏幕，投影出市民留言——"我女儿昨晚就在现场"、"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吗？"
"市民们现在连出门看个庆典都要担心被失控车辆撞飞，你们警局的巡逻车是摆设吗？"
市长贾丝梅的角上缠着的常春藤叶子蔫巴巴地垂着，她揉了揉太阳穴："安森，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这事这么突然我们能怎么预防？"
"至少该有个预警！"安森猛地站起来，差点碰翻水杯，"云顶区装了那么多监控探头，结果连个嗑药开车的都拦不住？现在网上都在传这是有组织的恐怖袭击！"
市长叹了口气，随后她的目光扫过莫里斯局长，"医院那边怎么说？"
雪豹局长的尾巴缓慢地左右摆动："司机还在昏迷。血液检测显示他体内酒精浓度超标三倍，还有..."他顿了顿，"足量的青岚素残留。"
"又是这破药！"副市长突然用爪子捶桌，震得咖啡杯里的勺子叮当作响，"先是在老人身上做实验，现在又让个醉鬼开着两吨重的铁块冲进庆典！"他的尖嗓门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再这样下去，市民宁可相信地穴旧货街的走私贩子也不会相信警察了！"
贾丝梅的角猛地顶到了吊灯："那你说怎么办？我们连下个目标在哪都不知道！"她的声音突然低下来，"隧道爆炸、气象塔故障、现在又是庆典袭击...每次都是不同手法，根本摸不清规律。"
会议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通风管的嗡鸣。艾许注意到莫里斯局长的胡须微微抽动——这是雪豹发怒的前兆。果然，下一秒局长的爪子就拍在了副市长面前："施压有用的话，我现在就该去给之前的穿山甲发奖状了。"
他的金瞳扫过三只狐狸，"特别调查组在现场发现了什么？"
雪影的白爪子翻开记事本："肇事车辆属于长青物流公司的公务车，但司机只是临时工。他的公寓里搜出几盒青岚素，包装和老年失踪案的一模一样。"
"巧合？"副市长冷笑。
克里斯托弗森的护腕投影出路线图："根据行车记录仪，司机在庆典前两小时去过城西工业区边缘的仓库。"画面切换成模糊的监控截图，一只戴兜帽的未知动物正在给司机递纸袋，"但对方很谨慎，全程没露脸。"
"所以又是个死胡同。"贾丝梅颓然坐回椅子，常春藤叶子蔫巴巴地垂下来。
副市长突然凑近三只狐狸，身上的古龙水味熏得艾许鼻子发痒："听着，小英雄们，"他的声音甜得发腻，"市政厅可以给你们开特别许可，装备库、监控调阅、跨部门协作..."爪子"啪"地按在全息投影上，"我只要结果。"
莫里斯局长突然站起来，尾巴炸得像根狼牙棒："他们不是你的政治筹码，安森。"雪豹的獠牙若隐若现，"那次穿山甲案就是太急着要结果，差点害死——"
"够了。"贾丝梅用角分开两人，"特别调查组明天开始专项追查，我要每日简报。"她的蹄子轻轻碰了碰艾许的肩膀，力道却重得像在盖章，"让市民重新相信我们，好吗？"
走出市政厅时，晨雾己经散了。阳光照在云顶区的玻璃幕墙上，晃得艾许睁不开眼。雪影突然拽住他的尾巴："你从刚才起就憋着话。"
艾许的爪子攥得发白："那个司机...他爪子上有些陈旧烫伤，像是食品厂的工人。"他的耳朵抖了抖，"我在想，如果他只是买药的倒霉鬼..."
"那真正配药的家伙，可能正在某个实验室里搅拌下一锅毒药。"克里斯的护腕闪过一道蓝光，投影出长青集团的logo——一片被咬了一口的叶子。
回到警局办公室，艾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爪子不自觉地搓着制服袖口上干涸的血迹。那些暗红色的印子像是嵌进了布料里，怎么搓都搓不掉。他的耳朵耷拉着，尾巴尖在地板上划来划去，划出一道道凌乱的痕迹。
"那个小水獭才多大？"他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顶多八岁吧？被撞飞的时候连哭都来不及……"
雪影把一杯温水推到他面前，白爪子轻轻敲了敲桌面："刺猬法医说了，小家伙没事。"
"这次是没事，"艾许的爪子猛地拍在桌上，震得笔筒跳了一下，"下次呢？下下次呢？我们连这帮混蛋在哪儿配药都不知道！"他的鼻尖抽了抽，突然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市政厅那帮家伙就知道要结果，他们根本不知道昨晚——"
"艾许。"克里斯突然打断他，护腕的蓝光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格外显眼，"你踩到证物袋了。"
银狐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话，艾许低头一看，自己确实差点一脚踩上那个装着青岚素空瓶的透明袋子。他猛地刹住脚步，尾巴毛都炸开了："见鬼！"
雪影叹了口气，把证物袋拎起来挂回架子上："冷静点。你现在这样，和市政厅那些只会嚷嚷的家伙有什么区别？"
"我——"艾许张了张嘴，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回椅子上，"我就是……"他的爪子无意识地抓着头发，"昨晚那只老绵羊的血溅到我身上的时候，还是温的。"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走廊传来保洁推着拖车的声音，车轮在地板上咕噜咕噜地响。
克里斯突然把护腕的投影调到最大，蓝光照亮了半个房间："长青集团，注册于二十年前，主营业务包括医疗、物流、建筑等。"他的爪子划过空中，调出一张复杂的组织结构图，"旗下十二家子公司，去年净利润二点三亿。"
雪影凑过来，蓝眼睛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分支："医疗设备、药品研发、货运……等等，这个'长青健康'不就是给老人们发药的那个？"
"同一家。"克里斯点点头，"而且你们看这个。"他放大了一张照片——一只灰狼站在剪彩仪式上，西装笔挺，胸口别着CEO的徽章。
艾许的耳朵竖了起来："这家伙是谁？"
"沃尔夫·斯特森，长青集团现任CEO。"克里斯的爪子点了点照片旁边的资料，"西个月前突然上任，之前是……"他顿了顿，"没有记录。"
"没有记录？"雪影的尾巴轻轻甩了一下，"这么大个集团的CEO，履历是空白的？"
"不是空白。"克里斯调出另一份文件，"是被删除了。技术科恢复了一部分，只找到一条——五年前他在工业区某仓库当过保安主管。"
艾许的鼻子抽了抽："工业区？就是穿——"他猛地刹住话头，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就是那个案子的地方？"
三只狐狸对视了一眼。雪影的白爪子轻轻敲着桌面："太巧了。老年失踪案用的药是长青健康的，庆典肇事司机开的车是长青物流的，现在CEO又和工业区有关系……"
"而且你们看这个。"克里斯突然调出一张模糊的老照片。画面里，一只穿山甲正在和几只动物握手，角落里站着一只年轻的灰狼，正低头记录着什么。
艾许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
"二十年前的旧照片。"克里斯快速关闭了投影，"穿山甲死后第二天，这只灰狼就上任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只穿制服的羚羊文员探头进来："特别调查组，装备科说你们申请的监听设备批下来了。"她歪了歪头，"你们在查长青集团？我表姐在那儿当会计，听说他们最近在招临时工。"
三只狐狸的耳朵同时竖了起来。艾许的尾巴不自觉地摇了摇："真的？什么岗位？"
"好像是仓库管理员？还有别的来着。"羚羊想了想，"不过要体检，挺严的。"
等羚羊关上门，雪影的蓝眼睛眯了起来："体检……正好看看他们的医疗部门在搞什么鬼。"
"卧底？"克里斯皱了皱眉，"风险系数太高了。根据统计——"
"——说人话，克里斯。"艾许用尾巴拍了他一下。
银狐的耳朵抖了抖："就是……我们三个生面孔突然一起去应聘，太显眼了。"
雪影的白爪子轻轻敲着下巴："不一定非要一起。可以分头行动，艾许去应聘仓库，我和克里斯想办法混进医疗部门。"
"明天就去！"艾许猛地站起来，爪子拍在桌上，"我倒要看看这帮家伙在药里掺了什么玩意儿！"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警局的走廊里传来下班警员们的说笑声。三只狐狸凑在一起，开始低声规划明天的行动。办公室的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
（第六十章完）
(http://wxgxsw.com/book/hhgcae-76.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xg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