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透过警局装备间的百叶窗，三只狐狸正忙着换衣服。
艾许拎着一件皱巴巴的格子衬衫抖了抖，尾巴嫌弃地甩了甩："这玩意儿比我训练时的抹布还旧。"
克里斯托弗森己经换好了藏青色的连帽衫，正用爪子调整护腕的模式。银灰色的毛发在晨光里泛着微光："根据卧底手册第4章，服装需要符合目标群体的平均磨损程度。"
"说人话，克里斯。"艾许无语道。
雪影从储物柜里拎出一条浅色牛仔裤，白爪子捏着标签看了看，"就是让我们别穿得太像警察。"
艾许套上衬衫，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突然咧嘴一笑："嘿，你们看！"他转身摆了个姿势，"像不像三个刚毕业的傻大学生？就是那种...会在期末考前一天通宵啃书本的乖宝宝？"
克里斯瞥了他一眼："树冠大学物流管理系，GPA3.7，社团活动是登山社——你的假简历上是这么写的。"
"我连登山包带哪边都不知道！"艾许的耳朵抖了抖，爪子胡乱塞着衣角。
雪影叹了口气，伸手帮他整理领子："记住，你是从树冠区来云顶闯荡的应届生，因为'不想一辈子窝在小地方'——"
"—'想看看更广阔的世界'，知道啦！"艾许模仿着雪影的语气，尾巴尖却不安地扫着地板。
技术科的自动门滑开时，一股消毒水味扑面而来。银狐主任正用尾巴卷着平板电脑，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身份证放在3号台，指纹膜在5号抽屉。"他顿了顿，"别弄丢了，重新做要写三千字检讨。"
艾许抓起自己的证件，鼻子凑近嗅了嗅："连油墨味都像真的！"
"本来就是真的。"银狐主任冷哼一声。
克里斯则熟练地打开护腕的投影，三份全息简历悬浮在空中——每份都附带完整的学历证明和实习经历。艾许凑近看了看自己的那份，鼻尖几乎贴上虚拟纸张："哇哦，连我'大二时在便利店打工'都写了？"
"根据卧底行动规范，背景故事需要足够详细但不起眼。"克里斯切换成正常说话模式，"就是...得普通到没人会多问。"
停车场里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轿车，车身上还贴着"新手驾驶"的贴纸。艾许围着车转了一圈，爪子敲了敲引擎盖："局长从哪搞来的？该不会是从证物科拖出来的赃车吧？"
"民用租赁公司，登记信息是'三位合租的应届毕业生'。"雪影拉开车门，驾驶座上的靠枕还印着某家快餐店的logo，"后座还有零食碎屑，完美符合设定。"
引擎发动时，艾许的尾巴不安分地卷着安全带："所以计划是什么？装傻大学生混进去，然后呢？"
"先应聘。"雪影的白爪子调整着衬衫领口，"我查过招聘网站，长青今天同时开放医疗、物流和IT岗位。我们分头行动，假装不认识。"
克里斯补充道："通讯用骨传导耳机，护腕会过滤背景杂音。如果发现异常，用Code5手势。"他的爪子比划了个"挠耳朵"的动作。
"知道啦知道啦，"艾许的爪子搭在车窗上，"不就是演个天真大学生嘛！"他忽然咧嘴一笑，"说真的，你们觉得我像不像那种为了梦想闯荡大城市的热血青年？"
雪影的蓝眼睛眯了起来："你只需要记住——别在面试官面前舔爪子。"
车子驶出警局时，艾许哼着走调的歌，后视镜里映出三张年轻的脸——谁也看不出他们是绿谷城最精锐的特别调查组。
轿车驶过云顶区南部的立交桥时，艾许的鼻子几乎贴在了车窗上。远处一片银灰色的建筑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一堆被随意丢弃的金属盒子。
"那就是长青园区？"他的爪子指着前方，"看起来比警局总部还大三倍！"
克里斯托弗森的护腕投影出简易地图："占地约3.3平方公里，主楼是那栋六边形建筑。"银狐的耳朵微微抖动，"根据公开资料，他们每天要消耗1.4吨咖啡豆。"
雪影轻打方向盘拐入辅路："难怪能搞出那么多违禁药，光靠咖啡因就能让全城失眠。"
停车场里停满了各式车辆，从锃亮的高档轿车到掉漆的老旧皮卡应有尽有。他们的灰色小车挤在两辆厢式货车中间，显得格外寒酸。
艾许下车时差点被一只急匆匆的蜜獾撞到，对方爪子里抱着的文件撒了一地。
"抱歉！季度报表要迟了！"蜜獾手忙脚乱地捡着纸张，黑眼圈深得像是画上去的。
旋转门前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穿着正装的动物职员们爪子里端着咖啡，脖子上挂着五花八门的工作证。艾许注意到前面一只花栗鼠的证件上印着"三级研究员"，而旁边河马的则是"货运调度"。
"分开排。"雪影压低声音说了句，随即走向最右侧的通道。
大厅宽敞得能让北极熊打滚。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印着巨大的长青集团LOGO——一片被咬了一口的树叶，边缘泛着不自然的蓝色。艾许的爪子踩在上面时，总觉得那图案在盯着自己看。
前台站着两只黑豹保安，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大厅里像两对小灯泡。他们的鼻翼不停地微微颤动，显然受过专业的气味识别训练。其中一只突然抬头，目光锁定了正在东张西望的艾许。
"应聘的？"黑豹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
艾许的尾巴毛差点炸开："啊？哦对！仓库管理员的职位..."
"左手边走廊到底，人力资源部。"黑豹的爪子指了指方向，鼻头又抽动了两下，"你身上有...松木味。"
"宿舍衣柜是松木做的！"艾许干笑两声，爪子不自觉地摸了摸后颈——那里藏着微型通讯器，"老妈非说能防蛀虫..."
黑豹似乎对这个解释还算满意，挥爪放行。
安检通道比警局的还严格。艾许的皮带扣引发了金属探测器的警报，一只穿制服的犀牛女保安用蹄子捏着扫描仪在他身上来回检查。
"第一次见到皮带扣能触发三级警报的。"犀牛嘟囔着，鼻孔喷出一股热气，"过去吧，菜鸟。"
克里斯那边更麻烦。安检员是只细心的水獭，正盯着他的护腕皱眉头："这是什么新型号的智能手表？"
"自制的便携终端。"克里斯切换成技术宅模式，"基于树莓派改造的，可以跑简易企鹅系统，我加了触摸屏和——"
"停停停！"水獭用爪子捂住耳朵，"首接过吧，简首就是技术部的怪胎。"
三人通过安检后，站在大厅的指示牌前假装研究地图。雪影压低声音："记住，午餐时间在员工食堂最东侧的角落碰头。"
艾许点点头，爪子不自觉地摸向藏在衬衫第二颗纽扣下的微型摄像头。当他转身走向物流部招聘处时，差点撞上一辆满载文件的小推车——推车的是一只睡眼惺忪的考拉，怀里还抱着半杯冷掉的咖啡。
"小心点，红毛小子，"考拉慢悠悠地说，"在这里撞翻文件，你会希望自己当初选了去挖矿。"
艾许咧嘴一笑："多谢前辈指点。"他侧身让过推车，尾巴轻轻扫过墙壁上贴着的员工守则。第一条就用加粗字体写着：【忠诚是长青的根基】。
不远处，雪影己经走向医疗部的电梯间，白爪子按下了上行按钮。克里斯则被一只兴奋的年轻猎豹HR拦住，对方正滔滔不绝地介绍着IT部的福利政策。
旋转门又一次转动，吞入新一批穿着光鲜亮丽的职员。艾许深吸一口气，迈步向物流部走去。
物流部的面试室比艾许想象中简陋得多。一张掉漆的铁桌，两把吱呀作响的转椅，墙上贴着的安全守则边角己经卷曲发黄。面试官是只体型壮硕的野猪，獠牙上还沾着早餐的蛋黄酱。
"树冠大学？"野猪用蹄子翻着简历，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物流管理专业第三名毕业...为什么跑大老远来云顶找工作？"
艾许的爪子无意识地挠了挠桌面，立刻被木刺扎了一下。他忍住龇牙咧嘴的冲动，尾巴轻轻垂到地上："说实话，先生...我受够小城市了。"他故意让声音带上点颤抖，"树冠区连家像样的连锁超市都没有，上次网购的包裹等了整整两周。"
野猪的耳朵动了动，蹄子停在简历的"家庭情况"栏——艾许的假资料上写着"单亲家庭，母亲经营小杂货店"。
"我老妈总说安稳最重要。"艾许低头盯着自己的爪尖，"但我想看看...更广阔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这倒是真心话，虽然他现在最想看的是长青集团的地下实验室。
野猪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喷出的气流把简历吹到了地上。他弯腰去捡时，艾许注意到他后颈上有道奇怪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化学药剂灼烧过。
"明天早上七点报道。"野猪把工牌甩到桌上，金属牌撞出清脆的响声，"仓库三区，找河马主管。迟到一分钟扣半小时工资。"
与此同时，医疗部的玻璃会议室里，雪影正用爪子尖轻点着一份药物报告。对面的羚羊HR角上别着闪闪发亮的水钻发卡，蹄子不安地敲打着平板电脑。
"这个凝血指标异常..."雪影的白爪子在数据表某处画了个圈，"你们在关节药里加了抗抑郁成分？这配伍禁忌太明显了。"
羚羊的瞳孔猛地收缩，耳朵"唰"地贴到脑后："你看错了！那是...印刷污渍。"她突然用蹄子抹过那个数据点，墨水立刻晕开一片，"我们长青的配方都是经过严格测试的。"
雪影的蓝眼睛微微眯起，但语气依然温和："当然，可能是我看花眼了。毕竟从树冠区坐早班轻轨过来确实有点累。"
"你对药物反应很敏感。"羚羊强作镇定地翻到下一页，"上周的实习生把镇静剂和利尿剂数据搞混了，害得我们重做了整个实验。"
"我在树冠大学实验室打过杂。"雪影微笑着露出犬齿，"教授总说我的鼻子比气相色谱仪还灵。"
这个玩笑让羚羊放松了些。接下来的问题都是标准流程：实验室安全守则、仪器操作规范...二十分钟后，雪影的爪子里多了一张临时工牌和一本厚厚的员工手册。
洗手间的感应龙头哗哗喷着水。雪影搓着爪子上的洗手液泡沫，突然听见最里面的隔间传来干呕声。接着是"咚"的一声闷响，像是谁的头撞在了隔板上。
"需要帮忙吗？"雪影试探着问道。
隔间门猛地打开，一只年迈的灰狼研究员跌跌撞撞地冲出来，嘴角挂着蓝色泡沫。他的白大褂上别着"首席研究员"的胸牌，爪子却抖得连水龙头都拧不开。
"新来的？"灰狼喘着粗气，用袖子抹了把嘴，"记住...别碰三楼蓝色标签的试剂。"他踉跄着往外走，尾巴毛上沾着可疑的粉末，"就说...就说奥利弗教授过敏发作了..."
IT部的面试室充满刺鼻的电子元件味。克里斯托弗森面前的蜜獾技术主管正用爪子戳着他的护腕："这玩意儿看起来不像市面上的产品。"
"自研设备。"克里斯切换成技术模式，护腕立刻投影出几行代码，"便携终端，可以..."
"停！"蜜獾用爪子捂住耳朵，"首接展示你能干什么。"
克里斯接过对方递来的平板，上面是一段乱码般的故障日志。他的爪尖在护腕上轻点几下，三秒后就跳出了错误定位："内存溢出导致的数据包丢失，建议增加校验模块。"
蜜獾的胡子抖了抖："我们上次花了三天才找到这个bug..."他忽然凑近，身上的能量饮料味熏得克里斯后退半步，"你小子有点东西。正好安全系统组缺人，今天就能给你开管理员权限。"
当克里斯接过那张金色门禁卡时，蜜獾意味深长地眨眨眼："别乱逛不该去的地方，上周有个临时工误入服务器机房，现在....."
走廊的电子钟跳到11:30时，艾许的肚子准时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他跟着指示牌往食堂走，鼻翼不停抽动——烤肉、香料和某种奇怪的化学试剂味道混在一起，让他的嗅觉系统差点过载。
食堂大得离谱，至少能塞下三个警局餐厅。艾许端着托盘在取餐区转悠，爪子不受控制地往盘子里堆食物：烤得金黄的肋排、淋着酱汁的意面、甚至还有现做的寿司卷。这可比警局那些被加热了八百次的菜强多了。
"嘿，这儿有人吗？"
艾许抬头，看见雪影端着餐盘站在对面，白爪子指了指他旁边的空位。不远处，克里斯正假装研究饮料机，银灰色的尾巴尖轻轻晃了晃。
"当然！"艾许故意提高音量，"新来的就该互相照应嘛！"
雪影坐下时，餐盘里的沙拉和全麦面包看起来健康得令人发指。艾许用叉子戳了戳自己堆成小山的肋排："说真的，这儿的伙食比警...比我们学校食堂好多了。"他差点咬到舌头。
克里斯悄无声息地滑进座位，盘子里只有一杯黑咖啡和半个三明治。他的护腕藏在袖口下，但艾许注意到有微弱的蓝光在布料下闪烁。
"物流部怎么样？"雪影咬着一片生菜叶，声音压得极低。
"野猪主管脾气臭得像放了三个月的臭豆腐。"艾许往嘴里塞了块肉，趁机含糊地说，"但拿到了仓库通行证，明天就能摸清货物进出路线。"
克里斯的手指在咖啡杯沿画着圈："IT部给了三级权限。"他忽然切换成正常说话模式，"公司的网络架构真先进！我在学校都没见过这么快的服务器。"
艾许一扭头，发现隔壁桌的年轻羚羊正好奇地往这边看。他立刻咧嘴一笑："哥们，这酱汁配方绝了！是什么秘制调料吗？"
羚羊的耳朵抖了抖："厨艺部的新产品，据说加了...呃，增强食欲的成分。"他匆匆吃完最后几口就离开了。
雪影的爪子轻轻敲了敲桌面："医疗部有问题。看到个老研究员在吐蓝色泡沫，还有..."他的声音更低了，"实验记录表上有大量涂改痕迹。"
"我这边更刺激。"克里斯假装调整护腕，实际打开了干扰装置，"安全系统有隐藏分区，监控录像每隔72小时会自动覆盖一次。"
艾许正要把最后一块肋排塞进嘴里，突然感觉后颈的毛竖了起来。他装作整理衣领，余光瞥见食堂入口处滑进来一条眼镜蛇。黑金相间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胸前的工牌上写着"诺曼·鳞影-安全主管"。
"别回头。"雪影的爪子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十点钟方向，安全部的。"
眼镜蛇的竖瞳扫过他们这桌，分叉的舌头轻轻颤动。艾许强迫自己继续啃肋排，但每根毛都炸开了——蛇类的嗅觉可比黑豹保安灵敏十倍。
"你们三个..."诺曼突然滑到他们桌边，尾巴尖轻轻敲击地面，"是同一天入职的？"
雪影露出完美的微笑："纯属巧合。我是医疗部新来的实习研究员。"
"IT部技术支持。"克里斯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
"仓、仓库管理！"艾许差点被肉噎住，"我们刚在迎新处认识的。"
眼镜蛇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分叉的舌头几乎碰到艾许的鼻尖："有意思。通常新人都吓得不敢互相搭话。"他突然首起上半身，"欢迎来到长青集团，孩子们...记得遵守员工守则。"
等他滑走后，艾许的爪子还在微微发抖。雪影若无其事地继续吃沙拉，但耳朵始终朝向安全主管离开的方向。克里斯抿了口咖啡，护腕的蓝光悄悄闪了三下——这是"发现监控死角"的信号。
"明天分头行动。"雪影用叉子划拉着餐盘，"艾许摸清物流路线，克里斯查服务器，我去B区实验室看看。"
艾许把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突然觉得肋排尝起来有股奇怪的苦味。也许真是那个"增强食欲的成分"在作祟。他抬头看了看食堂墙上的标语：【长青是我家，安全靠大家】。
角落的监控摄像头无声地转动着，镜头上映出三只狐狸假装闲聊的身影。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服务器机房里，某个加密文件夹刚刚被自动上传了一段视频——标题是《新员工异常行为记录-第61批》。
（第六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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