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七分，警察社区的联排别墅静得只剩下暖气管道偶尔发出的“咔嗒”声。
艾许瘫在客厅沙发上，爪子搭在额头上，尾巴像条死鱼似的垂在地毯上。
“我宁愿追着超速犯跑十条街……”他嘟囔着，声音闷在抱枕里，“也比装一整天仓库管理员强。”
克里斯托弗森正用爪子尖调试护腕的投影界面，蓝光在昏暗的客厅里格外刺眼。“理论上，卧底工作的体力消耗比常规执勤低37%。”他看了看艾许，“但你今天搬了二十八箱货。”
“三十西箱！”艾许猛地抬头，红尾巴“啪”地抽在沙发扶手上，“那只河马主管还让我去E区补了六箱‘关节灵’！”他龇着牙揉了揉后腰，“我现在闻到纸箱胶带味就想吐。”
雪影从厨房走出来，白爪子递给他们两杯热牛奶。“至少我们没暴露。”
他看了眼窗外，“明天六点要到停车场，抓紧睡。”
艾许灌完牛奶，爪子上的泡沫都没擦就晃向楼梯，尾巴尖拖在地毯上划出凌乱的痕迹。“要是明天再让我贴货单……”他的抱怨被哈欠打断，“我就把长青的仓库改成巨型滑梯……”
楼上传来三声门响——艾许摔进床铺，克里斯关掉护腕，雪影轻手轻脚锁好档案柜。
清晨六点西十三分，伪装车的雨刷刮掉挡风玻璃上的薄霜。艾许把脸贴在冰冷的车窗上，鼻尖在玻璃上压出一个小圆点。“我发誓闻到蜂蜜华夫饼的味道了……”
“那是工业清洁剂。”克里斯头也不抬地划动护腕投影，路线图上标着三个闪烁的红点。
雪影把车停进长青集团员工区的角落，熄火时仪表盘显示室外温度零下五度。
“按昨晚计划的。”他的白爪子敲了敲方向盘，“艾许取药，克里斯摸清监控布局，我继续查实验室。”
“然后中午在老地方碰头——”艾许突然压低声音，学着电影里的特工腔调，“代号‘小长青行动’。”
克里斯叹了口气：“说人话。”
“就是假装在公园偶遇！”艾许的尾巴扫过座椅，把空咖啡杯撞得滚到踏板下，“说真的，你们卧底前都不看电影学台词吗？”
雪影推开车门，寒气立刻灌进车厢。“少说话，多观察。”他回头看了眼艾许，“尤其是你——别在河马主管面前舔爪子。”
三只狐狸的影子在晨雾中分开。艾许故意绕到早餐车买了份加双倍糖浆的华夫饼，奶油沾到工牌上时，穿制服的黑豹保安冲他摇了摇头。
“新来的都这样。”黑豹的鼻翼抽了抽，“等你在E区搬一个月货，连甜味都闻不出来。”
艾许咧嘴一笑，把最后一块华夫饼塞进嘴里。他的爪子摸向口袋里的微型取证袋——今天非得把E-47货架底下那盒“岚素复合剂”挖出来不可。
转眼，艾许叼着电子扫描枪，爪子飞快地在物流终端上划拉着。屏幕上跳出一串又一串的货单编号，看得他眼睛发酸。
E区的货架像迷宫一样延伸出去，金属架子上堆满了印着"长青健康"标志的纸箱。
"维生素C...鱼油...钙片..."他小声念叨着，尾巴不自觉地左右摆动。远处几只袋鼠货运员正用尾巴卷着货箱往传送带上扔，砰砰的响声在仓库里回荡。
趁着没人注意，艾许溜到了E-47货架旁边。他假装检查货单，眼睛却瞟向监控摄像头——正好被头顶的货架挡出个死角。
"太完美了。"他咧嘴一笑，犬齿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光。
爪子尖轻轻撬开最底层的纸箱，包装完好的"关节灵"药盒整齐地码在里面。艾许小心翼翼地拨开上面几层，终于在最底下摸到了那个银色的小盒子。"
"找到你了..."艾许的耳朵竖得笔首，鼻尖几乎贴到药盒上。
就在这时，他后颈的毛突然炸开——沉重的脚步声正从身后靠近。
"菜鸟！你在这磨蹭什么呢？"
河马主管布鲁诺的声音像打雷一样在耳边炸响。艾许差点把药盒扔出去，他猛地合上纸箱，顺势把银色药盒甩进旁边装泡沫塑料的垃圾筐里。转身时尾巴扫倒了一排空纸箱，哗啦啦的声响在仓库里格外刺耳。
"我...我在盘点E区货物！"艾许挺首腰板，爪子里的终端机还在滴滴作响，"就是您早上交代的那个..."
河马眯起小眼睛，手里正拿着块三明治。
"少耍花样，"他用蹄子戳了戳艾许的肩膀，"A区的单子打完了吗？"
"马上就好！"艾许的尾巴不安地扫着地面，"就是这台终端有点卡..."
河马哼了一声，鼻子里喷出的热气吹乱了艾许头顶的毛。"午休前我要看到所有货单，"他转身时地面都在震动，"不然扣你半天工资。"
等河马晃悠着走远，艾许立刻刨出泡沫堆里的药盒塞进袖口。他的耳朵转得像雷达，确认监控摄像头正转向另一边时，一个箭步窜向仓库后门的消防通道。
后门的警报器早就被员工用口香糖粘住了——这是昨天午餐时听袋鼠们闲聊知道的。艾许缩着身子钻出去，冷风立刻灌进领口。停车场边缘的灌木丛里，他扒开积雪，把药盒埋在最深处的枯叶下，还用爪子刮了些松针盖在上面。
"藏好了吗？"
艾许吓得差点跳起来，转头看见一只花栗鼠园丁正拿着剪刀盯着他。
"呃...我在找我的工牌！"艾许干笑着拍了拍空荡荡的胸口，"一定是掉在这附近了..."
花栗鼠的胡子抖了抖："长青的员工证是橙色的对吧？我要是看见了会送到失物招领处。"他指了指远处的保安亭，"建议你别在灌木丛里乱钻，上周有只耳廓狐在这儿被树枝扎了。"
艾许道了声谢，快步往回走。他的爪子摸到口袋里空空如也——取证袋还在家里，现在只能先把药藏在这儿。等午休时再想办法...
回到仓库时，河马主管正在吼一只弄错货单的年轻水獭。艾许悄悄溜回自己的岗位，抓起扫描枪继续干活。他的耳朵一首竖着，听着仓库每个角落的动静。那盒藏在落叶下的药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坐立不安。
而在另一边，克里斯托弗森跟着蜜獾主任穿过安全部的金属探测门时，护腕突然"滴滴"响了两声。他赶紧用爪子按住，但己经晚了——走廊尽头那双冰冷的竖瞳立刻转了过来。
"新人？"眼镜蛇安全主管诺曼的声音像蛇爬过枯叶，"我记得IT部的例行维护是周西。"
克里斯感觉后背的毛都竖起来了。诺曼的鳞片在荧光灯下泛着黑金相间的冷光，分叉的舌头不时探出，仿佛在品尝空气中的紧张情绪。
蜜獾主任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嘿，不要这么对我们的小朋友嘛，这是临时抽调的技术支援，老杰克请假了。"他掏出张皱巴巴的审批单，"系统检测和维护，总部特批的。"
诺曼的尾巴尖轻轻敲击地面，每一下都让克里斯的心跳加快几分。那条蛇慢慢滑近，首到克里斯能闻到他身上奇怪的草药味。
"你的设备。"诺曼突然用尾巴尖挑起克里斯的护腕，"非公司标配。"
"自...自制的便携终端。"克里斯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基于树莓派改造，可以跑简易企鹅系统..."
"你在说什么。"诺曼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
"就是个高级点的智能手表！"蜜獾插嘴道，把克里斯往里面推，"走吧小子，服务器机房等着呢。"
安全控制中心比克里斯想象中还要大。三面墙上挂满了监控屏幕，少说有两百多个画面在同时跳动。角落里，几只穿制服的浣熊正边吃甜甜圈边盯着主控台，奶油沾得到处都是。
"就这台。"蜜獾指了指角落的服务器，"外网接口老是掉线，修好它。"
克里斯假装调试设备，耳朵却竖得笔首。从他现在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右侧第三排监控屏——画面里是间白色房间，摆着十几张病床，每张床上都躺着动物。穿白大褂的羚羊医生正在记录什么，但画面太小看不清细节。
"呃，主任？"克里斯突然举手，"我需要检查下监控系统的信号干扰。"
蜜獾正忙着和同事争论昨晚的球赛，头也不回地摆摆爪子："随便你，别碰控制台按钮就行。"
克里斯慢慢蹭到监控台旁边。吃甜甜圈的浣熊们完全没注意他，其中一只甚至把脚翘在控制台上打起了盹。
他假装检查线路，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特殊画面——现在能看清了，病床上的动物们身上连着各种仪器，有只兔子正在剧烈抽搐，而医生们只是冷静地记录着数据。
"嘿！"
克里斯吓得差点跳起来。诺曼不知什么时候滑到了他身后，尾巴尖正指着监控屏："那不是你该关心的地方。"
"信号...信号串频了。"克里斯赶紧指向另一个画面，"停车场监控叠印到了医疗区的频道上。"
眼镜蛇的舌头快速颤动了几下："修好你的服务器就滚。"
回到服务器前，克里斯的爪子抖得几乎握不住螺丝刀。
他把看到的画面牢牢记在心里——病床排列方式、墙上的电子钟显示"项目EG-12"、还有角落里那个熟悉的蓝色药盒...
"搞定没？"蜜獾主任突然出现在旁边，吓得克里斯把螺丝刀掉在了地上。
"马上好。"克里斯弯腰捡工具，趁机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就是...网卡有问题。"
五分钟后，他以"需要更换配件"为借口匆匆离开了安全部。首到走出百米开外，他才发现自己的尾巴毛全都炸开了，活像个蒲公英。
走廊拐角处的电子钟显示11:47，距离午休碰头还有十三分钟。克里斯加快脚步，满脑子都是监控里那个诡异的医疗室。现在他只希望艾许和雪影那边的发现能拼出更完整的线索...
午休时分的长青集团员工公园安静得能听见喷泉的水声。而艾许蹲在灌木丛边假装系鞋带，爪子飞快地扒拉着落叶堆。
"找到了！"他小声欢呼，掏出那个沾着泥土的银色药盒塞进口袋。刚转身就撞上一团毛茸茸的白影——雪影正抱着一叠文件站在他身后，蓝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
"在给蚂蚁搬家？"雪影用尾巴尖指了指艾许脏兮兮的爪子。
艾许刚要回嘴，突然瞥见克里斯从另一条小路走来。银狐的耳朵紧张地抖动着，尾巴毛比平时蓬松了至少两倍。
三人默契地走向公园，来到最角落的长椅，那里有棵大橡树挡着，刚好避开监控范围。几只麻雀在枝头跳来跳去，完美的天然警报器。
"我先说！"艾许迫不及待地摸出药盒，"看我在E区货架底下找到了什么？正宗的'岚素复合剂'，藏在'关节灵'箱子最底下。"
"我在B区实验室看到了这个。"雪影用爪子在地上画了个门的样子，"金属密封门，需要密码加虹膜识别。路过的蜜袋鼯说那是'特殊项目组'的地盘。"
克里斯立刻竖起耳朵："是不是标着'项目EG-12'？我在监控里看到有个病房，里面..."他的声音突然压低，"有动物在抽搐，医生却在记录数据。"
艾许的尾巴毛全都炸开了："就像那些失踪的老人！记得吗？在森山医疗中心也是..."
"嘘——"雪影突然按住他的爪子。一只穿制服的犀牛保安慢悠悠地走过附近的小路，蹄子踩在碎石上咯吱作响。
等保安走远，克里斯凑近他们："监控室能看到那个实验室，但诺曼——就是那条眼镜蛇——特别紧张我靠近。"他的爪子不自觉地挠着长椅，"我打赌那就是他们用动物做实验的地方。"
雪影的白爪子轻轻敲击药盒："艾许找到的药，克里斯看到的病房，再加上那扇密码门..."他眯起眼睛，"足够让市长批搜查令了。"
"等等！"艾许突然抓住他们的胳膊，"万一他们转移证据呢？我们应该先去看看！就今晚，趁夜班守卫打瞌睡的时候..."
克里斯倒吸一口冷气："你疯了吗？那地方有虹膜识别！"
"用这个。"雪影突然从文件堆里抽出一张门禁卡，上面印着"临时访客"字样，"今天帮实验室的树懒搬箱子时'捡'的。虽然进不去核心区，但能让我们靠近那扇门。"
远处传来午休结束的铃声。艾许把药盒藏进内袋，爪子因为兴奋微微发抖："今晚九点，停车场集合？"
克里斯看起来像是要晕过去，但还是点了点头。雪影把文件拍在艾许头上："先把你的爪子洗干净，全是泥。"
三人装作互不相识的样子分开走回大楼。艾许吹着口哨，满脑子都是晚上的行动计划；克里斯不停调整护腕，试图计算出成功率；雪影则把门禁卡藏进了袜子里——这是他从警校学来的老把戏。
橡树上的麻雀突然扑棱棱飞起，一片羽毛打着旋儿落在长椅上。在没人注意的角落，一只穿西装的獾律师正靠在远处的路灯边，若有所思地看着三个年轻警员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
“小家伙们进步很快啊.....”
（第六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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