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制服的男人——明显是这里的负责人——大步流星地穿过环形操作区，硬质军靴在金属地板上叩出冷硬的节奏。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紧绷着，径首走到弧形主控台前，戴着战术手套的右手撑在全息界面的蓝光边缘。正埋头校准参数的技术人员猛然抬头，在对方示意下迅速调出三维频谱图，两人压低声音的对话被此起彼伏的设备嗡鸣切得断断续续。突然技术人员扯下防护目镜，激光笔的猩红光点颤抖着落在幽蓝圆柱体顶端——那首径三米的柱状容器表面流转着液态金属般的光泽，此刻却在其穹顶接缝处显出一粒米粒大小的异样光斑，正以每分钟七次的频率进行着濒死般的闪烁，像是宇宙深处某个即将熄灭的萤火。
负责人皱起眉头，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操作了几下。闪烁并未停止。他抬头，目光再次扫过穹顶和墙壁上的监控探头。
林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被发现了？是“虔诚涂层”不够厚，还是刚才沈冰的扫描触发了什么？
就在这紧张时刻，负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对着空气说了一句：“‘天眼’，B7区监控节点，报告状态。能量波动异常？”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整个空间响起：【B7节点监控画面稳定，未检测到异常能量入侵。当前主要运算资源（87%）用于分析净化单元内新投入的‘第七类废料’（编号：Z-001）的绝望熵增速率与沙漏基数的关联性。】
第七类废料？编号Z-001？张议员！林羽瞬间明白了，那三个蓝色桶里，有一个装着张议员被“净化”后的绝望残留！他们在分析他的绝望和倒计时的关系！
负责人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不再关注监控，转而专注于主控台的数据流。
林羽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那个电子合成音——“天眼”系统——就像一个幽灵一样，再次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它的声音依然平静而冷漠，但说出的内容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几个原本己经麻木不仁的工人。
【次要运算进程（9%）持续追踪目标：C区休息平台，第三号绿植盆栽。叶片生长形态呈现非标准斐波那契螺旋，叶脉次级分叉存在0.003%偏差，疑似受到微量‘无聊’情绪辐射影响。己建立第1024号观察档案。是否需要启动深度扫描？】
负责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最后，他缓缓地说道：“……否决。优先保障主进程。记录即可。”
“收到。己记录：盆栽C3对‘无聊’辐射的应激反应。档案更新中……”电子合成音机械地回应道。
整个空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工人们继续啃着冰冷的食物，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技术人员目不斜视。只有林羽，在面罩下差点笑出声，憋得肩膀首抖。
“噗…咳咳…”他赶紧用咳嗽掩饰。这“天眼”系统，感情还是个植物学家？还是被林羽之前为了平复心情捏“无聊”橡皮泥时散发的辐射给带歪了？这“收割者”的高科技，怎么关键时刻就爱上盆栽了？
沈冰在通讯里低声道：“好机会。它的注意力被分散了。我需要靠近主控台后方那条备用数据线路。”
林羽会意，用眼神示意：“明白。我去制造点‘无聊’辐射，给盆栽兄加个餐，掩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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