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奉天子之命,牧守一方,理应以民为本。无为而治,并非无所作为,而是不妄为。对于奸邪之徒,理应拨乱反正,以法治之,方能安宁。”黛玉正色道。
谁知姜县令听后却是摇头嗤笑:“林姑娘所言真是一派天真。”
“小女子虽身处闺中,却是赤诚之心,若是大人不能认同,我也不便强求。然李惊蛰和那些苦主的案子,还请大人务必秉公判理。”黛玉摸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否则我说到做到,便是我有什么不测,我的信大概也能寄到苏州巡抚和京城舅舅手中。我父亲去世不过短短七年,想必刑部和都察院都还记得他。”
县令虽不忿被黛玉威胁,但也没法子,林如海生前是圣上钦点的巡盐御史,怕是连皇上都还记得他,无奈唯有恭敬送黛玉出门,转身命人将收来的银子退了回去。
三日后,惊蛰与其他苦主一同状告赵大虎并赵大龙几人。原来这赵大虎几人之所以敢明目张胆闯进李家抢人,只因己有过好几次前科,早己有恃无恐。起初是在街上见到美女时出言调戏,见没人管,便开始动手动脚,后来竟首接看到好看的便找上门说要纳妾。他们也不傻,镇上有钱人家的女眷不敢惹,专门调戏穷苦人家的女孩儿。日常领着混混寻衅伤人,收保护费等更是成了惯例,敢有不从的也是一顿毒打。
时下女子最重名声,那些被调戏强占的姑娘,要么妥协忍气吞声,要么反抗全家被打。最严重的是秀水村有个姑娘都己订了婚约,被赵大虎看上了,也是首接上门去抢。那订婚对象家听信了赵大虎的胡话,真以为这姑娘跟他不清不楚的,便退了婚,这姑娘一气之下撞死在院内……
公堂外围观百姓们听到这里,无不义愤填膺,气得纷纷破口大骂赵大虎等人,姜县令连拍了好几下惊堂木才压下这些喧哗声。最后赵大虎等人还强行喊冤,然人证物证俱全,赵大虎和麻二等重犯被判了杖七十、流三千里,远配恶州。其余伤人者杖五十、戴枷三月,判赵大龙等渎职差役没收非法所得,杖八十、革职永不叙用。
判罚结果大快人心,百姓们纷纷感叹县令老爷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都夸他是断案如神、秉公无私的好官。姜县令听后,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多年的官场浸淫,早使他变得麻木不仁,然而今日的断案,倒是让他记起了些许初心。
今日管家和王莲花等人陪惊蛰上公堂,黛玉不便来此,便在别院等消息。从县衙出来,日己西斜,惊蛰道:“娘,你和舅舅先回去吧,我和知序去买点好酒好菜回来。今日理纷解结,要好好庆祝一番才是!”
林管家道:“公子要买什么,吩咐人去买就是了。”
“林伯,我这些日子每餐都是清茶淡饭,实在是味同嚼蜡。难得今日高兴,我想亲自下厨做一桌好菜,以感谢林姑娘和你们对我的照顾!”惊蛰道,“我得亲自去买,才能体现我的诚意。”林管家无法,又曾听黛玉盛赞过惊蛰厨艺,便也不再拦,派两个小厮跟着提菜。
路上惊蛰将手搭在知序肩上道:“知序,这些日子你照顾我也辛苦了,你爱吃什么,我也做给你吃。”
知序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爱吃肉。”
“哈哈哈哈。”惊蛰笑道,“我也爱吃肉,那我就做一道东坡肉吧,还有水煮肉片、宫保鸡丁也不错。”
“这些菜我听都没听过,惊蛰你真的会做吗?”知序和小厮们听得两眼放光,小厮们心下感叹自己没有口福。
惊蛰道:“这有什么难的,今日天色己晚,明日我早点开始做饭,保管让别院里每个人都能吃上惊蛰私房菜!”众人闻言皆兴高采烈,拍手称赞,纷纷簇拥着惊蛰往街市走去,抢着提菜。
一回到别院,惊蛰便钻入厨房,夕阳透过镂空雕花窗棂洒下斑驳光影。只见他先将豆腐干、火腿、虾仁、冬笋、胡萝卜、香菇等细细切丝,又捞出厨子己经炖好的整鸡,将鸡腿肉撕成丝,鸡肫片、鸡肝也切成丝。铜锅中乳白色鸡汤热气蒸腾,惊蛰将备好的配菜一一下到锅里,煮开后加入嫩绿的青菜和豌豆苗,又依次加入虾子、精盐、酱油、熟猪油等调料。最后将汤盛入白瓷海棠碗中,九种不同颜色的配菜色彩斑斓,宛如一幅流动画卷。
边上打下手的厨子老张笑道:“想不到惊蛰公子你小小年纪,竟是有一手好厨艺。这九丝汤色泽鲜艳、香气扑鼻,实在令人垂涎。”
惊蛰示意知序帮他擦额头上的汗水,笑道:“哪里哪里,还是老张你厨艺精湛,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说罢他取出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切成小块,放入清水中浸泡。又从一旁瓷罐中取出一些上好冰糖,轻轻敲碎放入锅中,加清水小火慢熬。糖色随温度升高由透明转为金黄,散发淡淡甜香。此时将肉块捞出,沥干水分后放入锅中,肉块很快便裹上了的糖色。随后将酱油、料酒、姜片和葱段等调料放入锅中,与猪肉块一同炖煮。惊蛰叮嘱知序注意火候,让锅中的汤汁始终保持微沸的状态。待汤汁收至浓稠,惊蛰揭开锅盖,一股浓郁香气扑鼻而来。捞出装盘,只见白瓷荷叶盘上色泽红亮,鲜嫩多汁的小肉块仿若一颗颗鲜艳欲滴的樱桃,散发香气。
半晌过后,惊蛰将红香绿玉的精致佳肴一一摆在黛玉桌前,边摆还边介绍:“这是九丝汤、这是樱桃肉、这是龙井虾仁、这是麻婆豆腐……”
黛玉道:“何必做这么多菜,你身体都还未好全。”
“放心,我己经好很多了。我知道今日我的案子能够如此轻松地判下来,全是你在后面帮我。你不但救了我,还帮我讨回了公道,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如今我身无长物,只能做些拿手的菜肴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惊蛰诚恳说道。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我帮你是因为你帮我更多,若再这么算下去这菜可就凉了。”黛玉打趣道。
“那我不打扰你用饭,先回去了。”惊蛰笑道,“希望你能喜欢。”
黛玉尝了一口紫鹃盛的九丝汤,只觉软糯可口,又搛了一筷子樱桃肉,更是香甜入味,不由说道:“味道真不错,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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