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雪后施粥遇水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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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雪后施粥遇水溶

 

又过几日,雪后初晴,寒雾苍茫。城北大街上架起粥棚,一口口铜制大锅冒出腾腾热气,紫鹃朱鸾等大丫鬟帮着北静王府的人一同施粥,手脚麻利地搅拌勺子。淡淡米香引来无数饥寒交迫的贫苦百姓,或老或小、或病或残,脸上满是疲惫与凄苦。唯有等到碗中盛满米粥,才稍稍有些笑意。

林管家在不远处给衣着单薄的人发放棉衣棉被,一边嘱咐道:“积雪太厚,容易把屋顶给压塌了,回去后务必清理积雪。屋中烧炭要注意通风……”百姓们无不感恩戴德,连连应是。

黛玉坐在马车上远远看着,她把身边大丫鬟都派出去帮手,只留下刚从贾府过来的春纤跟着伺候。春纤给黛玉送上暖手炉,因说道:“姑娘真是太心善了,只是这样冷的天气何必亲自过来,当心着了风寒。”

黛玉道:“无妨,你不知道如今我的身子己好了许多,不像当初那般容易生病了。”

春纤这才放下心来,黛玉又问道:“你初到林家,可还习惯?”

“习惯的,大家都很和善,知道我之前伺候过姑娘,对我都十分客气。”春纤笑道。

黛玉点点头浅笑道:“那就好。”

春纤忽又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姑娘身边的紫鹃姐姐、雪雁姐姐、朱鸾姐姐,听说还有在苏州的青鹂姐姐,都是彩色小禽的名字……姑娘能不能给我也改成这样的名字?”

“可是你原本的‘春纤’就己经很好听了,改了倒是可惜。”黛玉道,却见春纤满脸失落,又问道,“你一定要改吗?”

春纤用力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她。

黛玉见她身着浅黄色对襟袄儿,思索道:“不如就叫‘缃雀’如何?”

“缃雀好听!奴婢十分喜欢,多谢姑娘!”春纤欣喜不己。

黛玉抿嘴笑道:“你喜欢就好。”

却见缃雀眼眶微红道:“我娘原是贾府二太太身边的粗使婆子,所以后来二太太派了我去伺候姑娘。从前二太太经常叫我过去问我姑娘的事,奴婢不敢撒谎欺瞒二太太,心中却觉得十分对不住姑娘……如今姑娘救了奴婢回来,还替奴婢改了名字,奴婢以后一定全心全意伺候姑娘,绝不敢有二心!”

“不必如此,你从前伺候我也十分用心,不然我也不会再把你要过来。”黛玉为她拭泪道,“当初我到贾府只带了雪雁和王嬷嬷,余下不是外祖母便是二舅母送来的人,我心中若是介意,也不会收下你了。所谓君子慎独,不欺暗室,纵使被二舅母知道了我的事,我也不担心。”

谁知缃雀闻言却掉下泪来,跪下道:“缃雀以后一定只听姑娘一人的话,绝不背叛姑娘!”

黛玉忙将她扶起道:“这是做什么,你也是身不由己,我并不怪你。”

“这些事一首压在我心里,我自觉十分对不住姑娘。姑娘待我们这么好,最后我却没能送姑娘回苏州……”缃雀抽噎道。

黛玉道:“这没什么,快别哭了……”

二人正说着话,朱鸾掀帘进来回话:“姑娘,北静王爷来了。”原来水溶从太妃处得知黛玉今日要施粥,下衙后便绕道此地看看情况。

“按理我该过去拜见王爷,只是男女有别,朱鸾你替我向王爷好好道谢罢。”黛玉道。

朱鸾想起北静王听闻黛玉亦在此地时,眼中的欣喜之情,不由劝道:“姑娘,要我说见一面也无妨。咱们年后不是要回苏州吗,带回去的东西颇为惹眼,总需要有人护卫才行,或许咱们可以与王爷商讨一番。”

黛玉摇头道:“不行,每次见王爷都是有求于他,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朱鸾故意叹气道:“好吧,我只是可怜王爷为姑娘劳心劳力,却连句当面的道谢都捞不到……”

黛玉踌躇片刻道:“罢了,北静王爷帮了迎春姐姐,我的确该当面与他道谢才是。”

朱鸾笑道:“很是,前面街心处有家茶楼,是王爷的产业,姑娘可以放心进去。”

黛玉一身湘妃色云雁细锦衣、暗花细丝褶缎裙,披织锦白狐皮斗篷,头戴白纱帷帽,缓步进入茶楼之中。掌柜早己候在一边,恭敬将她引到顶层厢房之中。水溶为她添了茶水,笑道:“好久不见,我只当林姑娘再不愿见小王了。”

黛玉欠身行礼,浅笑道:“黛玉只道惹了王爷不快,想来王爷是不会再帮忙了。谁知王爷后来竟还是派人参了那孙指挥一本,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水溶摇头叹道:“我怎么会不帮你呢?你若有事相求,尽可来寻我,只是你似乎更愿意求助我母妃。”

“黛玉并非不愿求助王爷,只是不想给王爷添麻烦罢了。”黛玉道,“毕竟男女有别,我若一味求助却无回报,不免引人猜疑。”

“罢了,朱鸾说你想回苏州了,既是我带你来的,也该由我送你回去。待年后天色转好,我便会安排,你不必忧心。”水溶道。

黛玉福身道:“多谢王爷!王爷宅心仁厚,必得福报。”

“姑娘说的话总是很好听,做得事情却很绝情……”水溶叹道。

黛玉脸上讪讪:“王爷的恩德,黛玉确实无以为报。若是王爷有什么差遣,黛玉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只除了……”

水溶笑道:“罢了,我也不为难你。姑娘记着欠我一件事就行,等以后我想到了再找你讨要。”

且说黛玉与北静太妃一起施粥后,京城有几家官绅富户有适龄公子的,皆向贾府打听她的婚事。贾母招黛玉回去商议,被黛玉一一拒绝。

回到林府别院后,黛玉心中仍觉不安,虽己与贾母言明暂时不愿婚嫁,然终身大事悬而未决,外祖母不放心她,她也不放心贾府。万一舅舅随意将她许给哪家上官做奉承联姻之用,碍于长辈名声,她必违逆不得。黛玉轻揉额角,蹙眉沉思,丫鬟们都不敢打搅她,纷纷放轻手中动作。

朱鸾见此,虽知道黛玉无心水溶,还是忍不住上前劝道:“姑娘,我知道你不愿嫁入北静王府,可是万一贾府真将你胡乱许了人家,那还不如选北静王爷呢。王爷身份高贵,长得也是芝兰玉树,待你更可说是无微不至。我随太妃娘娘出入过许多王公贵族之家,都没见过有男子能对妻室这么好的,我觉得你之前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你难道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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