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沙枣甜》的歌声,如同长了翅膀的喜鹊,不仅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唱,更是轻盈地越过重重宫墙,飘入了慈宁宫太后的耳中。
当她从贴身宫女口中,听闻西北旱情不仅迅速平息,百姓安居乐业,甚至还自发编出了这样一首感恩戴德的民谣来歌颂当今皇帝时,那积压在心头数月的忧虑,仿佛被春风吹散的乌云,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欣慰,这位为国事、为儿子操碎了心的母亲,忍不住用绣着丹凤朝阳的锦帕按了按瞬间的眼角,连连道:“好,好啊!苍天庇佑我大魏,庇佑我皇儿!”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传下懿旨,宣国师萧何愁即刻入宫觐见。
她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惊喜,她要亲自问问,这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沙枣谋略”究竟是如何化腐朽为神奇,自己的那个平日里看着不怎么着调的儿子,又是如何在其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
萧何愁很快便赶到了慈宁宫,太后屏退左右,只留下几个最心腹的宫女嬷嬷。
“萧国师,我听闻西北大捷,旱情己解,百姓安康,那首《陛下沙枣甜》,哀家都听说了!”太后语气急切。
“你快与我细细说来,这‘沙枣谋略’究竟是怎么回事?陛下他……他又是如何想到此等妙计的?”
萧何愁躬身一揖,他那张素来严肃的脸上,此刻也带着对年轻陛下的敬仰。
“启禀太后,陛下之圣明,远超臣等凡夫俗子所能想象!所谓‘沙枣谋略’,看似源于陛下一句‘想吃沙枣’的戏言,实则……实则蕴含着经天纬地、洞察乾坤之大智慧啊!”
接下来,萧何愁便如同打开了话匣子,将赵小宝如何“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的过程,用他那充满萧氏解读法的语言娓娓道来。
“太后您有所不知,陛下最初提及沙枣,看似是小儿戏言,实则是以‘沙’喻‘地’,以‘枣’喻‘早’,是在不动声色地提醒臣等,要对西北灾情早做绸缪,防微杜渐啊!更深一层,陛下是要臣等明白,西北之地虽贫瘠如沙,但只要君臣同心,用心经营,亦能结出甜如蜜糖的‘民心之枣’!”
太后听得连连点头,眼中异彩连连,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
萧何愁继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勘破天机的了然。
“陛下又言‘让它旱得更彻底一些’,此乃‘旱透则甜’之深意!陛下是想告诉臣等,不将脓疮彻底揭开,不让所有问题彻底暴露,如何能对症下药,根治沉珂?而后,陛下又以‘贪食沙枣’为名,巧妙暗示臣等,可借此‘引蛇出洞’,将那些平日里隐藏极深,在灾情中囤积居奇、贪赃枉法的奸商恶吏,一举肃清,如此既能充盈赈灾钱粮,又能整肃吏治!此等魄力,此等智谋,臣为官数十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至于提拔那个张德海,”萧何愁语气一转,带着几分由衷的赞叹。
“更是陛下‘不拘一格降人才’,‘化腐朽为神奇’的点睛之笔!张德海在吏部考评中本是劣迹斑斑,不堪大用。然陛下慧眼如炬,洞察幽微,看中的并非其不堪的过往履历,而是其尚存的一丝未泯的忠勇之心与那看似微弱的可塑之潜力!陛下是要以张德海这块顽石为试金石,向天下昭示,我大魏朝廷用人唯贤,不问出身,不计前嫌,只要肯为国效力,皆有机会!更是要借此艰巨任务,磨砺张德海,使其在烈火中淬炼成钢,脱胎换骨,担当重任!事实证明,陛下没有看错人,张德海在西北的表现,堪称洗心革面,令人刮目相看!”
一番话说完,萧何愁对着太后深深一揖。
“陛下种种举措,看似不合常理,甚至有些荒唐,实则环环相扣,步步为营,深谋远虑,远非臣等所能揣度。臣等不过是奉陛下之意,略尽绵薄之力,拾陛下之牙慧罢了。西北之功,全赖陛下圣心独运,高瞻远瞩,乾纲独断!”
太后听得是心潮澎湃,热泪盈眶,几乎要站立不稳。
她先前只觉得自家儿子平日里虽然看着不着调,偶尔也会冒出些惊世骇俗的歪理,但歪理之下似乎又隐藏着那么一点点旁人不及的小聪明。
如今听萧国师这番鞭辟入里、振聋发聩的剖析,她才如梦初醒,原来宝儿不是胡闹,他哪里是在胡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太后喃喃自语,先前因儿子种种行为而积攒的忧虑,此刻尽数化为释然。
“我儿……我儿竟有大帝之资,是肩负我大魏兴盛的天命之人!”
在这一刻,她彻底坚信,赵小宝就是上天赐予大魏的旷世明君,大魏王朝必将在他的带领下,走向前所未有的辉煌与强盛!
“萧国师,你真乃国之栋梁,能解圣意,辅佐陛下,吾心甚慰之!”太后激动地站起身,当即下令。
“来人,将私库中的那几箱极品东珠,还有那几匹内造贡品的云锦,一并赏赐给萧国师!国师,以后朝堂之事,只要是你揣摩出的陛下深意,放手去做,不必有任何顾虑!”
萧何愁连忙叩首谢恩。
“臣谢太后隆恩!为陛下分忧,为大魏尽忠,乃臣之本分,万死不辞!”
不久之后,赵小宝被太后宣召至慈宁宫。
来到这个世界己经将近两年,赵小宝对于这位名义上的母亲,倒也渐渐熟悉起来。
这位太后平日里虽有些絮叨,但对他这个不成器的便宜儿子,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关怀。
他心中七上八下,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西北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民谣都传进宫里了,母后这次召见,多半是要就“沙枣”之事狠狠地敲打他几句。
他甚至还有点隐隐的期待,若是母后能因此对他大失所望,限制他的权力,那他的昏君大业岂不是能往前迈进一大步?
然而,当他硬着头皮走进暖阁,看到的却并非预想中母后那张失望或愠怒的脸,反而是……一张布满泪痕却又容光焕发,甚至带着几分神采奕奕的脸。
“皇儿!”太后一见赵小宝,便如同看到了失散多年的珍宝,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声音哽咽,老泪纵横地上下打量着他。
“我的好皇儿,你……你真是让母后……太惊喜了!太骄傲了!”
赵小宝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愣。
“母后,您……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惹您生气了?”
“皇儿啊,母后都听萧国师说了!”太后拉着赵小宝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你的‘沙枣谋略’、‘引蛇出洞’、提拔张德海的深意,还有那‘经济花卉’的远见卓识……皇儿啊,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城府,如此智慧,母后以前……以前真是瞎了眼,小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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