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国师,你……你这是何意?”
户部尚书何永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颤抖地指着赵小宝,又看向萧何愁,满脸的难以置信。
“陛下如此……如此挥霍国帑,视祖宗基业如儿戏,你……你怎么还说他……”
何永是真的急了,连君臣礼仪都有些顾不上了。
在他看来,赵小宝刚才那番话,简首就是亡国之君的言论,萧何愁作为国师,百官之首,理应第一个站出来死谏,怎么反而还赞叹起来了?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不光是何永,其他几位尚书也是一脸的迷茫和不解。
他们都觉得,今天的皇帝,实在太不正常了。
而国师的反应,比皇帝更加不正常。
只见萧何愁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先是对着何永安抚地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才转向众人,脸上带着一种“你们啊,还是太年轻”的智慧光芒。
“何尚书,诸位大人,你们只看到了陛下要多花几百万两银子,却没看到陛下此举背后,那石破天惊的阳谋啊!”
“阳谋?”众人更糊涂了。
这把钱往水里扔一样的败家行为,还能是阳谋?
萧何愁微微一笑,开始了他的表演。
“其一,陛下为何要提价三成收粮?”他伸出一根手指,“诸位以为,这仅仅是为了让农民多赚几个钱吗?肤浅了!这当然是陛下的仁心之一,但更深层次的用意,是在于——与天下粮商争利!”
他加重了语气:“我大魏的粮价,历来被几大粮商所操控,他们丰年压价,荒年抬价,从中牟取暴利,致使朝廷的调控之策屡屡失效。陛下此举,正是要用雷霆万钧之势,以远高于市场的价格,将市面上流通的粮食,尽数收入官仓!如此一来,那些粮商手中无粮,便再也无法兴风作浪!陛下这是要一举斩断他们操控粮价的黑手,将粮食的定价权,牢牢地掌握在朝廷手中啊!”
“这……”何永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像……是有点道理?如果官府成了最大的买家,那粮商确实就没法压价了。
萧何愁见状,继续说道:“其二,陛下为何要建五百座粮仓?诸位以为陛下是好大喜功,追求奢华吗?又错了!”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陛下这是在下一盘大棋!五百座粮仓,遍布全国十三道,这是何等规模?这不仅仅是粮仓,这更是我大魏国力的象征!是对内安定民心,对外震慑宵小的国之重器!”
“试想,当这五百座崭新的,装满了粮食的粮仓,如同五百座堡垒般,屹立在我大魏的土地上时,天下的百姓看到了,会作何感想?他们会知道,朝廷有粮,心中不慌!任凭什么天灾人祸,他们都有饭吃!民心,何愁不稳?”
“而那些对我大魏虎视眈眈的邻国,比如北方的瀚月,当他们的探子看到这一千座粮仓时,又会作何感想?他们会知道,我大魏兵精粮足,后备充裕,打个十年八年都不怕!他们还敢轻易南下吗?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陛下这是用银子,为我大魏的边疆,铸起了一道看不见的长城啊!”
一番话说完,整个议事殿内,何永、张延敬等人,全都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龙椅上的赵小宝。
原来……原来是这样!
他们只看到了花钱,却没看到花钱背后的深意!
与民争利?不,陛下这是为民夺利!
好大喜功?不,陛下这是深谋远虑,威慑西方!
他们刚才竟然还以为陛下是疯了,是昏君,简首是……简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何永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还想指责皇帝,就觉得无地自容。
“臣……臣有罪!”何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臣鼠目寸光,未能领会陛下万分之一的深意,险些误了国家大事!请陛下……降罪!”
“臣等有罪!”其他几位尚书也纷纷跪下请罪。
赵小宝坐在那里,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阳谋?我阳你个头啊!我就是想败家!我就是想把钱花光!
什么跟粮商争利?什么震慑瀚月?我压根就没想过这些啊!
他看着萧何愁,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这个老狐狸,简首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不,他比蛔虫还可怕!
赵小宝想哭。
他非但没能搞黄这个会议,反而,在他的“英明指导”下,这个“提价三成收粮,大建五百粮仓”的荒唐计划,即将变成一项“一举多得,利国利民”的伟大国策。
而他,这个计划的提出者,再次被推上了神坛。
萧何愁似乎嫌刺激还不够,又对着众人补充了一句。
“诸位,”他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其实,陛下今日在殿中,先是挑剔熏香,又是抱怨桌椅,你们以为,他真的是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吗?”
众人抬起头,一脸茫然。
难道不是吗?
萧何愁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陛下这是在考验我们啊!”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检验我们这个新成立的‘内阁’,究竟是一群只知空谈的庸才,还是一群能够洞察本质,办得成大事的干臣!”
“他故意提出那些看似荒唐无稽的要求,就是想看看,我们之中,有谁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有谁能真正理解他那‘藏于九地之下,动于九天之上’的真实意图!”
“幸好,幸好我们没有让陛下失望。虽然我们领悟得晚了一些,但总归是明白了过来。”萧何愁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陛下,您放心。我等定将您的这两项国策,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绝不辜负您的期望和考验!”
说完,他带头,对着赵小宝,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臣等,遵旨!”
殿内,山呼海啸。
赵小宝瘫在椅子上,感觉自己被掏空了。
他看着底下那一张张狂热而崇拜的脸,感觉自己不是皇帝,而是个被架在祭坛上的祭品。
自己又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不仅没能搅黄这个会,反而还给自己挖了个更大的坑。
提价三成,大建粮仓,这得花多少钱?这得动用多少人力物力?
一想到接下来户部和工部,会为了落实他的“圣意”,天天拿着无数的账本和图纸来找他批示,他就觉得眼前发黑。
他只想当个甩手掌柜啊!怎么就成了事必躬亲的总指挥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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