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矿区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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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矿区追凶

 

盘江市“合规审查”的阴云密布,基金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周正平坐在桌前,桌上摊着陈婉的记忆记录、吴老的伤痕分析报告、老水手的证词复印件,还有那张模糊却致命的面包车监控截图。电话里,是陈蔚从千里之外的黑石沟矿区打来的,声音透过信号,带着一丝山风的凛冽和压抑不住的急切。

“周老师,线索指向‘铁拐李’阿炳的可能性极高!矿区这边的朋友确认了特征,腿瘸得厉害,沉默寡言,用假身份证登记,叫‘王贵’。就在‘富源’矿的采掘三队!”陈蔚语速很快,“矿上环境复杂,首接接触风险太大,而且审查期间…”

周正平的目光扫过窗外盘江市阴沉的天空,又落回桌上陈婉全家福里那双充满希冀又深藏恐惧的眼睛。审查的压力像无形的巨石压在肩头,退缩?等待?陈康在监狱里日渐衰弱的身体等不起,陈婉夜复一夜的噩梦等不起,那沉冤更等不起!

他猛地抓起电话,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穿透了电流的杂音

“陈蔚,听着!审查是审查,追凶是追凶!基金还没被取缔,我周正平还是理事长!我授权你,以基金法务专员的身份,全力追查阿炳这条线!所有责任,我担着!需要什么支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陈蔚更加坚定的回应

“明白了,周老师!我需要当地警方的非正式协助,确保接触安全,最好能确认目标住所和日常轨迹。矿区这边…有个人或许能帮上忙。”

“谁?”

“矿区派出所的何永明警官。去年他老家的侄子被冤枉偷牛,差点被村霸私刑,是我们基金介入,帮他侄子洗清了冤屈,还拿到了赔偿。他欠基金一份情,人也可靠。”

“好!我马上联系老何!你务必小心,安全第一!证据链要扎实,一击必中!”

挂断电话,周正平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拨通了那个存在通讯录深处、标注着“矿警-何永明”的号码。电话接通,他言简意赅:“老何,我是盘江周正平。有急事,需要你帮个忙,私下,关于‘王贵’…”

黑石沟矿区,群山环绕。富源矿藏匿在一条深邃的褶皱里,巨大的矿坑如同大地的伤疤,着灰黑色的岩层。空气中永远弥漫着粉尘和柴油混合的呛人味道。简陋的工棚依山而建,杂乱无章。

陈蔚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深色工装,戴着沾满煤灰的安全帽,脸上也刻意抹了些灰,混在下工的矿工人流中,毫不起眼。她身旁是一个身材敦实、面容黝黑、穿着洗得发白警服衬衫的中年男人——何永明。他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低声对陈蔚说

“前面拐角,蓝色石棉瓦顶,门口堆着空酒瓶那个棚子,就是‘王贵’的窝。矿上都知道他腿瘸,脾气怪,嗜酒如命,干活倒还算卖力,就是独来独往,不跟人打交道。”

陈蔚的心跳微微加速。目标就在眼前!她深吸了一口带着煤灰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何警官,按计划,你在外面策应,我进去。”

何永明点点头,眼神里有关切也有信任

“小心点,这家伙腿不行了,但手上力气不小,喝了酒更浑。有情况就喊。”

陈蔚紧了紧衣领,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糊着厚厚油污的木门。一股浓烈的劣质白酒味、汗馊味和霉味扑面而来,熏得人几乎窒息。棚子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泡悬在中央。

角落里,一张破木板床上,蜷缩着一个男人。他背对着门,身形确实高大,但此刻却显得异常佝偻,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露在破被子外面,膝盖处裹着肮脏的纱布,渗出暗黄的脓迹。床边地上,散落着好几个空酒瓶。

“吴炳!还是该叫你…阿炳?”陈蔚的声音不大,却在狭小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床上的人影猛地一僵!像被电流击中。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警惕,转过身来。

陈蔚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被生活彻底摧垮的脸,布满深壑般的皱纹和煤灰洗不净的黑斑。头发花白油腻,眼神浑浊,充满了长期酗酒和提心吊胆带来的麻木与惊惶。

但此刻,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正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恐惧!他死死盯着陈蔚,如同看到了索命的无常。

“你…你是谁?!滚出去!”

他的声音嘶哑干裂,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水金区底层特有的口音,色厉内荏。

陈蔚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逼近床边。她没有亮证件,只是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了几张打印清晰的A4纸,一张一张,像冰冷的刀片,递到阿炳眼前。

第一张:是老水手在废弃岗亭里指认的模拟画像侧写——雪夜,两个黑影,其中一个走路拖沓。

“水金港,2008年腊月十七,雪夜。老港区废弃岗亭里的水手,看得清清楚楚。两个人,其中一个,走路是这样。”

陈蔚模仿了一个拖沓的瘸腿动作,眼神如刀锋般刺向阿炳那条扭曲的腿。

阿炳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变得粗重,下意识地想缩回那条伤腿。

第二张:是马强那个酒肉朋友提供的证言关键部分打印稿,重点标红——“…马强死前吹牛,说替‘大老板’干了‘大活’,‘干净利落’,得了一大笔钱,还摸到一个‘小囡的兔子’当彩头…”

“马强,‘黑皮’,你老大。他死前跟人喝酒吹牛,还记得吗?他说干了个‘大活’,拿了钱,还顺走了小女孩的兔子玩偶当‘彩头’!”

陈蔚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冰冷的嘲讽

“这‘彩头’,他拿得安心吗?他死得那么‘意外’,你就没想过下一个轮到你?!”

“彩头”二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阿炳的神经上!他猛地一哆嗦,浑浊的眼睛里恐惧几乎要溢出来,嘴唇哆嗦着

“不…不是我…是马强…是他…”

第三张:是那张从尘封交通监控中提取、经过技术增强的面包车照片!虽然依旧模糊,但车型轮廓和几处关键特征清晰可见!

“这辆车!无牌旧面包!腊月十七凌晨,出现在临港路附近!案发后,从现场方向仓皇逃离!”

陈蔚将照片几乎怼到阿炳脸上

“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赵庆阳当年那家‘顺达’运输公司,报废车清单里,就有这么一辆!右大灯,是不是你们撞码头货箱撞坏的?!”

三张纸,三个确凿无误的铁证!像三记重锤,狠狠砸在阿炳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上!他建立起来的、用酒精和隐姓埋名苦苦支撑了十几年的脆弱堡垒,在这一刻轰然坍塌!

“啊——!!”

阿炳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充满绝望和恐惧的嚎叫,双手死死抱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起来。那条伤腿因为剧烈的动作,纱布下渗出更多暗黄的液体。他不再是那个麻木的矿工“王贵”,瞬间被打回了那个雪夜望风、手上沾满间接血污、日夜活在恐惧中的阿炳!

“报应…报应来了…我就知道…躲不过…躲不过啊…”

阿炳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哭嚎着,声音里充满了崩溃

“…马强…马强死的时候…我就知道…下一个…下一个就是我…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不会…”

棚子外,何永明听到里面的动静,警惕地握住了腰间的警棍。陈蔚看着眼前彻底崩溃的阿炳,知道时机己到。她收起那三张纸,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阿炳,想活命吗?想给你这条腿,给你这些年东躲西藏的日子,讨个说法吗?告诉我,腊月十七那天晚上,在水金区临港路37号,到底发生了什么?赵庆阳,让你和马强去干什么?马强又是怎么死的?说出来!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阿炳抬起涕泪模糊、充满血丝和极度恐惧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却如同煞神般的女人,又仿佛透过她,看到了雪夜里飞溅的鲜血、马强临死前扭曲的脸、以及赵庆阳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最后一丝顽抗的力气,也随着“活路”二字,彻底消散了。

阿炳在床上,像一滩烂泥,只剩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开始了他的供述…

“我说…我都说…是…是赵老板…不…是赵庆阳…他的心腹…疤脸刘…让我们去的…去陈家…找…找东西…还…还要‘教训’陈康…”

真相的闸门,终于被撬开了一道致命的缝隙!棚外,矿区的风卷着煤灰呼啸而过,仿佛在为一段被掩埋的罪恶发出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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